吃过午饭,宁悠主动收拾了碗筷。
在他洗碗的时候,李暮一直在院子里忙活,一会儿给哈日准备食物,一会儿给菜圃除草施肥,而其中最让宁悠瞩目良久的是……给大黄牛铲牛粪。
宁悠再一次刷了对李暮的认知,这个人难道一点都不怕脏吗?
一铲子下去,牛粪就如泥土般被铲起来,宁悠一边感到奇——毕竟从来没见过这场面,一边又觉得心情复杂——他一个有洁癖的人,竟然可以毫无不适地看人铲牛粪。
不过是在李暮这里待了两天,宁悠就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假洁癖。
午后的阳光没有遮挡地照进院子里,大风吹得晾衣绳上的衣物高高扬起。李暮干活的时候非常专注,兴许是觉得太热,他脱掉了厚外套,上半身穿着一件格子衬衫,就跟宁悠围在腰上的那件一模一样。
宁悠本来对洗碗就不怎么熟练,加上他时不时就要透过窗户偷看李暮,因此水槽里的几个盘子,他愣是洗了好久好久。
当李暮那边已经忙完手里的活时,宁悠这边才刚刚擦好盘子上的水珠。
李暮没有午休的打算,他收拾好了干活的器具,骑着哈日又要离开,而这时宁悠来到小木屋门口,叫住了他:“李暮。”
李暮拽住缰绳,回头看向宁悠。
“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睡床吗?”宁悠问道。
李暮向来不讲究这些,他不介意别人睡他的床,但看着宁悠穿着他的衣服,两条小腿在阳光下白得亮,他开口却道:“不能。”
宁悠略微有点失望,他昨晚没睡好,想补个午觉,本想着李暮不在家,他可以睡床上,结果李暮却不同意。
他又问:“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巡山吗?”
李暮还是同样的回答:“不能。”
宁悠撇了撇嘴角,没劲地说道:“那你注意安全。”
跟着李暮去巡山不过是宁悠的突奇想,既然他在这里困着出不去,那不如借这个机会开开眼界。
但这个想法的确不太现实,他不可能光着屁股去巡山,他也不想光着屁股跟那野生物种再次接触。
李暮离开之后,宁悠老老实实地在地板上睡了个午觉。
等他醒来时,窗外的阳光依旧刺眼,而他的双腿还是一如既往地酸痛。不过睡饱后的心情到底是不一样,双腿的酸痛都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打开手机看了看,没有消息,也没有来电,这种感觉异常陌生,却意外地让人浑身舒畅。
宁悠打开小木屋的门,想去看看衣服干得如何,然而他才刚迈出一步,就现不远处的木栅栏边有个小东西在蠕动。
那团东西看起来脏兮兮的,像是在泥地里滚了几圈。
宁悠走近之后才现,这团脏东西竟然是一只小狐狸。
哪怕宁悠对小动物再不熟悉,他也能看出这只小狐狸很不对劲,身上的皮毛秃了一大片,眼角似乎还有脓水在流淌。
宁悠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连健康的狐狸都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更别说这只小狐狸还明显生着病。
手足无措了一阵,最后宁悠选择给李暮打了个电话过去。
小狐狸倒是一点也不怕人,等李暮马不停蹄地从外面赶回来时,它还乖乖地待在宁悠身边。
“李暮,你快来看看。”还未等李暮下马,宁悠便迫不及待地喊道,“它是不是想让我们帮它?”
李暮快步走了过来,只看了小狐狸一眼,便把它从地上抱起来,对宁悠说道:“我带它去山下找兽医。”
“你骑马去吗?”宁悠跟在李暮身后问。
“开车。”李暮道。
“那我也要去。”宁悠道。
李暮转过头来,看了看宁悠光溜溜的小腿,宁悠立马明白了李暮的意思,说道:“我就待在车上,不下去。”
“那你抱着它。”李暮说着便把小狐狸塞了过来,而宁悠看着那脏兮兮的皮毛,一时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但最后他还是克服了心里的抗拒,把小狐狸抱进了怀里。
温热的体温从手上传来,抛开小时候学骑马的经历不谈,这么多年来宁悠第一次对小动物有了实感。
“它没事吧?”
坐进皮卡的副驾驶座里,宁悠把小狐狸放到了他的腿上。小狐狸的状态实在不好,宁悠本来对小动物完全无感,但看着蔫唧唧地趴在自己腿上的小狐狸,他还是感到一阵担心。
“不好说。”李暮启动了汽车,“先带下去看看,林长的女儿是兽医。”
从山上开车去村里,总共只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皮卡最终停在一座木屋的栅栏门口,而栅栏里有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女性正在跟一只牧羊犬玩耍。
“多兰,帮我看看这只狐狸。”
李暮抱着小狐狸走进了院子里,他口中的多兰应该就是林长的女儿,眉眼跟林长有几分相似,脸颊上也有着相同的高原红。
宁悠没有下车,他透过车窗往院子里看去,只见多兰查看了小狐狸一番,然后皱起眉头对李暮摇了摇头。
李暮的脸色显而易见地变得阴沉起来,他和多兰又聊了几句,最后把小狐狸留在那边,自己返回了车上。
“它还好吗?”宁悠问道。
李暮没有回答,启动汽车,调头往山上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