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真点点头,问:“是要帮你卖吗?”
“卖、卖,三文钱一个!”妇人顾不得许多,一边答话一边匆匆走了。
唐凤看着她走远的身影,对宁真叹道:“你倒做起好人了。”
宁真把早上的事情也说了一说,又道:“反正我也无事,就帮她好了。”
唐凤道:“行,不过我得先回去了,待会儿还要和冯管家商量点事。”
唐凤一走,旁边菜摊上的大婶就开始和宁真家长里短起来。原来那妇人夫家姓齐,她相公一向嗜赌成性,在爹娘在世时还有所收敛,自从爹娘过世后,更是整日浸淫在赌场中,幸好齐氏有门种果树的手艺,在自家坡地上种了一亩梨树,每年应季时便摘了来卖,其余时候替人纺布、缝衣,日子倒也过得下去,只可怜挣的钱大多被她男人拿去赌钱或者还债了,若是哪日运气不好,回家还要拿她和孩子出气。
宁真默默听完,问道:“既然如此,她为何不离开那个男人?”
那大婶便咯咯笑起来:“小姑娘,到底是你年轻,连这话也敢说,这一日夫妻百日恩,哪里还能离开呀?”
这时一个路人过来买梨,道:“这梨挺新鲜的呀,怎么卖?”
宁真道:“三文一个。”
路人拿出一串铜板来数着:“十文钱买你四个梨成不?”
宁真道:“四个梨十二文。”
“哪有这样做生意的?”路人抱怨了一句,却见宁真无动于衷,撇撇嘴不悦而去。
那大婶有些看不过去,搭话道:“小姑娘,照说齐家的托你看着,我不该插嘴,不过刚才那人买的多,就算便宜点也无妨的。”
宁真道:“可她说了是三文,既是她的梨,我就该照她说的卖。”
大婶眉头皱成一团,暗想这小妮子也太木了些。
又一个胖胖的妇人走过来,问:“这梨不知道甜不甜,我可以尝尝吗?”
宁真想了想道:“可以。”说着把摊上的小刀递给她。
那妇人倒不客气,挑了个儿大的直接切了一小半,几口吃了,抹抹嘴道:“不好吃……”扭头走了。
“真的吗?”宁真削下一块来,自己尝了尝。
一位公子缓步走到梨筐前:“我可都看见了,像你这么卖啊,不但卖不出去,还要亏本。”
宁真顺着眼前那袭薄绸长衫往上一看,原来是白玉堂。她不禁笑了:“是你。为何这样说?”
白玉堂并不答,只道:“真是出人意料,你居然在这里卖梨。”道:“可要白某帮忙?”
宁真立刻道:“嗯,你能来帮忙实在太好了,这事挺难的。”
白玉堂哈哈一笑:“看好了。”说完叉着腰朝着街面大声吆喝起来:“来看一看呐,尝一尝,又甜又解渴的脆梨,今天刚摘的啊,保脆、保甜……”
这一吆喝起来倒真来了不少主顾。挑挑拣拣、讨价还价,几袋烟功夫,卖出去了一大半。
人多的时候宁真收钱收得眼花缭乱,也不知卖了多少数,收了多少数,颇有些忐忑问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白玉堂道:“放心吧。”
待天色将晚,附近的摊贩都6续回家了,梨也卖得差不多了,白玉堂问:“你什么时候走?”
宁真道:“我答应帮她看着,自然要等她来了再走。”
白玉堂道:“好,那你饿不饿?我去买吃的。”
宁真笑笑:“饿了。”
两人吃过了饭,又从傍晚等到天黑,直到整个长长的巷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宁真看看天色,在街边石阶上盘膝打坐,道:“你走吧,不用在这里陪我。”
白玉堂道:“那她要是今晚不回来了呢?”
宁真道:“她总有回来的时候,她总要来拿她的背筐和这个。”她指了指偌大的筐底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
白玉堂道:“那你就一直等?”
宁真道:“在凤儿有别的事交待我之前,我会在这里一直等。”
白玉堂看了看寂静的空巷,月光洒着两边的屋角和墙檐上,在地上投出重重暗影,那最暗处藏着些什么,没有人看得见。他也在宁真身边坐下来,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宁真认真道:“你切莫觉得你走了,留我一个女子在这里有甚不妥,我自小在峨眉长大,常常天不亮就外出练剑,也曾夜行山路,而且我的武功在众师姐妹中是最高的,你大可放心。今日已误了你许多时辰,若还要耽误你回去歇息,便是我的不对。”
白玉堂敛眉看她:“你就这么想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