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沐浴更衣后,和容妃一起去了庆王、兰妃处请安,然后与容妃一同回去,逗留了小半日,用过午膳方回了琉璃斋。
琉璃斋离外院很近,不远处就是通往外院的院门。赵瑞刚走到琉璃斋门口,便见小厮明前在院门外不时往这边张望,于是匆匆赶过去。
明前手里提着个方方正正的包袱,见了他很是高兴,道:“小王爷,您吩咐的东西都买来了!”说着解开包袱,先单拿出一只檀香木匣子来:“小王爷,这是您特地吩咐买的镂金对蝉缀珠步摇。”又指了指包袱里那只小木箱子:“那店里其余新进的簪都在这里头。”
这原是赵瑞早上回府时,就叫了明前到跟前吩咐的。
赵瑞打开匣子细看了看,果然是那日在如意斋看中的步摇无误。他从明前手里接过包袱,把那只匣子又递给了明前:“你先收着,然后去找刘管家……”低声嘱咐了几句。
明前连连点头:“小的知道了。”
待明前离开,赵瑞提着包袱步履轻快地回了琉璃斋,把箱子里十余支簪一一置于在桌上。他先挑了支最华美庄重的,吩咐曼雪待会儿给容妃送过去,又让曼雪、彩霞等几个屋里的丫鬟都来挑了自己喜欢的簪子,其余的便给了她们去打小丫头们,只说过两日是庆王爷寿辰,给众人添些喜气。余下几支颜色平常的,晨露皆收在了柜子里,无人在意。
七月廿三。午后。
展昭来找沐晴云的时候,她正在酒肆里做店小二的活。
展昭说:“我想和你出去走走。”
沐晴云看了看头顶上热乎乎的日头,却没有推辞。展昭说要走走,那就走。她擦擦手,解下围裙,交待了一声就出去了。
展昭穿着大红色官袍,额头上微微渗着汗,看样子是趁着午间小憩的时间赶过来的,沐晴云觉得他应该是有事找她。然而展昭先是问这几日店里忙不忙,又问起那盒珍珠粉是否好用,还说夏秋之交夜里不要贪凉,多添件衣裳。沐晴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大中午的过来找我,不会真的只是要和我走走?”
展昭沉默了一瞬,问道:“八月初五那日,你可有空?”
沐晴云恍然大悟道:“嗐,你说的是这事,我昨日买菜的时候碰见王朝马汉了,已听他们说了,给你庆生嘛,晚上去河上喝酒放灯。我当然得去呀。怎么,他们回来没和你说起,又劳你亲自跑一趟。”
展昭道:“我昨日就听王朝说了,他们已和你说好,下午就找人把酒放到船上去,戌时船上相见。”
“对啊。”沐晴云有点摸不清头脑了,没话找话地补了一句:“不过你亲自来告诉我,我很高兴。”
展昭再次一阵沉默。
不觉间他们已走到酒肆附近的石桥旁,垂杨茂盛,荷风轻拂,比别处清凉许多。展昭驻足:“酉时。我想邀你酉时在汴河边碰面,我们一起放灯,你能来否?”
沐晴云压根没回过神来,往石栏上一倚,问得很随意:“这么早?不和他们晚上一起放吗?”
展昭道:“我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关于……我和你之间的事。”他顿了顿,接下来的话说得极为慎重:“本来晚上大家散了,我必送你回去,可以晚一点同你说,可又怕大家都有了醉意,我说不明白,你也听不真切,酒醒以后你便不信我的醉话,又或者不记得了,所以,还是早一些约你出来为好。”
沐晴云猛然听明白了,展昭这是在单独约她,而且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和她说。她心里“咯噔”紧了一下,倚着栏杆的身子都不禁站直了,差点立正,脸上微微泛红,磕巴着答道:“没、没问题。”
一直紧绷着的展昭似乎松了一口气,笑笑:“那好,汴河边上有一家林家烟火杂货铺,铺子旁有棵百年老柳,初五酉时,我在那里等你。”
“嗯。”沐晴云道:“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件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这个词有些怪异,不过展昭能意会其中之意,毕竟沐晴云偶尔口里蹦出一些新鲜词,他也不止听了一次两次了。他甚高兴,问道:“是何物?”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沐晴云卖了个关子,突然想起那剑穗还在店里没取,随即又想到那天在街头碰到展昭的一幕,不知道展昭有没有误会,觉得很有必要告诉展昭小山的去向,便又道:“对了,告诉你件事,那天你见过的那个小山,原来他叫赵瑞,先前因为失忆一直住在酒肆里,前两日已经回家去了。”
听到“赵瑞”二字,展昭终于想起多年前皇上在宫中设家宴,他在宴中见过他一次,那时赵瑞不过十二三岁。庆王赵逸文膝下一子一女,宫中传言,因赵瑞生母死得早,庆王对赵瑞宠溺无度,赵瑞自小行事乖张,不拘一格,除此之外,倒也并未听说什么劣迹。
展昭问:“他可说起自己家在何处?”
沐晴云摇头:“没有,只留下一封书信,只言片语。”
既然赵瑞什么也没说,如今人也走了,展昭觉得不必刻意向沐晴云谈及他的真实身份,便只道:“看来吉人自有天相。所谓医者父母心,以后你也可以少操心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