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微微一笑:“多谢好意,展某在此等人,不便离开。”
6仁斌盛意拳拳:“展大人要等的人什么时候来,不如先上船喝杯酒,我的船就停在此处了。”
展昭道:“我想她应该快到了。”
6仁斌道:“那也不耽误,坐船上正好可以看到这里。您瞧,天快下雨了!”
展昭这才察觉,风中凉意更甚,云层也愈加昏暗厚重了。
他不便再推辞,随6仁斌进了船舱,站在窗边看向来处,果然距离不过二十余尺,岸上人影攒动,火树银花,只是仍不见沐晴云的身影。
他正心忧,突听见身后“啊呀”一声惊呼。原来是璎璎端过来一杯酒,不慎脚下一滑,6仁斌眼疾手快将她扶住,托盘里的琉璃杯却斜斜飞出。
殷红的酒水都洒在了书案上,眼见酒杯要落地,展昭伸脚一勾一踢,杯子旋即从他鞋面上笔直飞了上来,他一把抄住,把酒杯轻轻放上一旁书案。书案上的画已被浸湿一片,散出一股浓郁的葡萄酒香。
璎璎满心愧疚,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大少爷!”
6仁斌在她身边轻声道:“我来跟大哥说,你为展大人再盛杯酒来便是。”
只见那泼洒的葡萄酒混了墨汁,呈暗红色,正以画中女子为中心蔓延开来,女子身上就如血染一般。
“此非吉兆。”6仁甲暗暗心惊,正想把画收起来作罢,6仁斌却把画提起来抖了又抖,赔笑道:“大哥,这事儿怪我,今日放着好好的葡萄不吃,非要喝葡萄酒。改日一定给你弄一幅那谁的真迹,算是赔罪。”
展昭先前无意间看过那画一眼,并未在意;此时6仁斌把画提起来正好面对他,他越看越眼熟,不禁上前牵起一角,细看了看,问道:“这是桃林酒肆?!”
6仁甲没有否认,只道:“前些日子去过,随笔画了出来。”
展昭显然也认出了画中女子,形似血迹的浸染令他心中陡然一沉,对沐晴云的担忧又添了十分,他无法再等下去,必须立刻见到沐晴云以确认她平安无事。
他抱拳道:“展某临时有要事,告辞。”不待众人答话,已步上船头一跃而去,没入夜色中。那正是桃林酒肆的方向。
6仁斌讷讷道:“他这是往桃林酒肆去了……?”
6仁甲反应过来,随即提着衣摆就往外走:“沐姑娘怕不是出事了,我也跟去看看。”
说话间豆大的雨已“嗒嗒”打落在船篷上。
6仁斌一把拉住他手腕:“诶,你追不上,天又下着雨,我让人叫辆车来。”随即唤来徐琨,让他下船找了辆马车,送6仁甲过去了。
展昭赶到桃林酒肆的时候,店里的食客正6续散了,小二在准备打烊。他没有绕到后院去找人,而是步履匆匆径直去柜台前找姜掌柜。
姜掌柜见这个时辰了,他又浑身雨水、来得匆忙,不禁有些忐忑:“展大人……”
展昭问:“姜婶,晴姑娘在不在?”
姜掌柜道:“她不在,都出门几天了。”又扭头吩咐做事的小二:“快给展大人搭块干净帕子过来。”
展昭抬手道:“不用。”又忙问:“她何时走的,去哪儿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姜掌柜便回:“这走了有六七日了吧,说是去烟霞寺看红叶,还说今日之前一定回来的。”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这么一问起来,倒着实让人有些担心,只因……”
“只因什么?”展昭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能。
姜掌柜又有些犹疑:“说来多半是信不得的。那日晴姑娘刚走,就来了一个道士,说什么晴姑娘近日不宜外出,否则有血光之灾,本想着等着沐姑娘回来就给她说说的,可她一直没回来。”她抚着心口:“哟,这越说心里就越有些毛了。展大人,您能不能帮忙找找她?”
展昭眉头深锁:“多谢相告,我这就去找。”随即与姜掌柜道别。
姜掌柜忙从身后柜架上取了把伞递与他。
展昭走到门口,回头问道:“方才开封府可有人来拿酒?”
姜掌柜道:“没有。”
展昭道:“若待会儿有人来拿酒,烦请您告诉他们,我和沐姑娘都去太康县了,让他们莫等。”
他忧心忡忡地走出酒肆,6仁甲的马车刚到。
“展大人,您……”6仁甲掀开帘子,本想问展昭是否为沐姑娘而来,沐姑娘可好,却突然现无论问什么都显得有些唐突,话在嘴里转了两圈,最后憋出一句:“您要去哪里,在下送您一程可好?”
展昭先前见了他画中之人,此刻又见他急匆匆跟来,知道他多半也是为沐晴云而来,遂坦言道:“我正要去太康县烟霞寺,沐晴云去了那里多日未归,我去寻她。”
6仁甲果然道:“我愿与大人同去,展大人,请上车吧!”
雨夜中,两人所乘的马车往太康县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