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禅房出来,天色已晚,两人一道去五观堂吃斋。
沐晴云听闻展昭与陈石相识已久,一路上问东问西打听着关于陈石的事。
展昭一一相告,却似乎心事重重。
沐晴云又问道:“你有没有现他本事很大?”
展昭没有否认:“他的确本事很大。他做的一些事,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比如?”
“他能预知祸福,还以一己之力破了玄灵塔的幻境。”
“还有呢?”
“还有?”展昭看向她。的确还有,陈石在同沧县救他一命之事他也觉得很奇,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对沐晴云说起自己曾受重伤一事。
“哦,我随便问问。”沐晴云眨眨眼。看样子展昭并不知道陈石能穿越时空,还能带人穿越时空的事。
终于,展昭开口道:“晴云,我一向视你与陈兄都是我的知己。你们若有什么事,大可不必瞒我。”
“我……我和他能有什么事儿?”沐晴云暂时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跟展昭说穿越这事儿,不过相交一场,她也不想一直瞒他,走之前一定会告诉他的。
展昭停下脚步,看了眼沐晴云戴着的符链,他很难忘记沐晴云听说起送符人的时候,眼神中的那种希冀与悸动,分明是听到了期盼已久的消息。他的声音有些沉:“我看你对他很是在意,他就是曾在你家乡卖衣裳的人?”
“是,”沐晴云承认:“其实我和他不是同乡,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跟人说我和他的关系……”沐晴云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展昭不会误会了什么吧,比如误会她喜欢这个大头道士——想到这里,沐晴云不禁在心里接连“呸”了几声:就他那样,哪个正常的女人会喜欢啊?!啊?
沐晴云觉得很有必要为自己澄清一下:“瞧我说的,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你记不记得我曾说我是和家人走散,来到京城的?这不过是我的托词。其实我来这里的经历,用‘荒诞离奇’四个字也不足以形容,连我自己也疑惑不解。而你那位陈兄,正知道这其中的秘密,想来只有他能解我之惑。其实我已决定找个时间把我所经历之事都告诉你,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不可再与第四人说起,因为说出来也绝不会有人相信,我可不想堂堂南侠、御猫展昭被人认为有什么毛病。”
沐晴云一口气说完,展昭知她不是夸夸其谈之人,因她此番所述大为震撼,一时说不出话来。
沐晴云见状问:“你不信?”
“我当然信。”展昭道:“我只是没想到,有这样的隐情。”他眼里同时有着宽慰和担忧:“若你为难,不说也好,只是若有我能分忧之处,你一定开口。”
沐晴云一摆手,浅浅笑道:“一点儿也不为难,这事儿憋在心里太久,我还憋得难受,何况,你就是我在这世间最亲近之人,不与你说,我与谁说去?”她暗道:“我要走了,总该让我最亲近的人知道我为什么走。”
展昭闻言就笑了起来。
沐晴云也笑:“我们可说好了。”
山风裹着几片红叶从两人眼前飘过,凭添几分离别之意。沐晴云也未曾想到,知道自己能回原来的世界以后,除了兴奋,对展昭的不舍几乎占据了其余所有的情绪。
一向不愿行差踏错的她突然任性了一次,牵过展昭的手,想了想,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走,吃饭去吧。”
展昭脸红了,不由自主跟着她走去。不过很快,他更加温暖的手掌就将触碰到自己心里的这份柔荑包裹在掌心里。
白龙坡就在静安寺所在主峰的南面。身处其中,抬眼便见峰峦叠嶂、层林尽染,偶或路过几眼野泉飞瀑,流水潺潺之声不绝于耳。
沐晴云拨开叶丛,寻找覆在其下的丹阳草果实。正如书上所载,那些果子褐色如指甲盖般大小,皮薄汁多,一掐,就冒出红色的果浆来。每寻到一处,两人一同采摘,再放进随身所携的药囊和竹篓中。
多日来,展昭或肃然于庙堂之上,或匆忙于市井之间,如今背着竹篓伴在沐晴云身旁,非但不觉辛苦,反而是难得的惬意闲适。沐晴云则一边佯作平常,一边已忍不住开始想念,想念三年来和展昭之间的种种往事,想着他们可以如此肆意独处的时光是不是已不多了。
到日薄西山之时,沐晴云见竹篓里已是缀着草叶的一片密密实实的果子,抬手擦擦汗道:“差不多了。”索性把身上的药囊也解下来,扔到展昭背着的竹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