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珍吐了吐舌头不以为意,秦漪抿唇柔柔一笑:“你这丫头越大胆了,我和宝画倒也罢,在旁人面前还是收敛些才是。”
“是,奴婢省得。”宝珍乖巧应下。
第5章伍大婚夜,独守空房
巳时,马车缓缓抵达慈云寺,今日寺院里人影稀疏,清静的令人失神,扫地僧人见到女香客忙垂眸避开。
秦漪盈盈走向主殿,巍峨肃穆的佛殿近在咫尺,她却因近几日的荒唐梦而心虚不已,百步高阶才走一半,迎面而来一面熟的小和尚,离近了便认出,这正是那日为她上药的小沙弥。
她十指合掌双眼下垂,微微躬身:“释空小师父。”
小沙弥也认出她来,当下立足侧身合掌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好。”
“那日多亏小师父相助才未留疤痕,信女不胜感激,特来道谢。”秦漪温声细语,声声入耳让人如沐春风。
释空合掌微笑:“施主客气了,说起来也是观南法师的药膏起了作用,小僧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甫一听到那两个字秦漪眉心一跳,自那一面之缘后,那佛子数次入梦,扰得人心烦意乱,今日而来便是为了了却这件烦心事。
“是啊,信女今日便想亲自向观南大师道谢,不知释空师父可否引见?”
“这。。。。。。”
释空眉头微蹙,心中为难,良久才道:“施主,并非小僧不肯,只是观南法师此时应在房中禅定,他一向不喜旁人打扰,若冒然前去,恐怕。。。。。。”
看出他的难为情,秦漪只好作罢:“既如此,那便来日再说吧,有劳师父了。”
释空合掌施礼,从一旁离去。
待人走远,宝珍凑上来小声宽慰:“原来小姐是为这个而来,人家都说出家人最为慈悲,想必不会介意小姐是否亲自道谢。”
秦漪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提起裙摆往前走去,来都来了,去上柱香也是好的。
佛殿中并无几个香客,檀香幽淡,木鱼声缥缈悠扬,她跪于蒲团叩拜佛像,双手合十极尽虔诚,所求并无其他,只愿嫁到周家后日子美满顺当。
宝画将她搀起来,才转身便瞥见一道清瘦身影从殿门经过,如习习凉风飘然而逝。
她蜷了蜷手指,柔声吩咐一句:“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不等俩丫鬟反应过来她已迈着碎步小跑出去。
宝画和宝珍面面相觑,愣了几瞬忙跟上去,虽说佛堂清净,可小姐毕竟还未出,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们这些做丫鬟的万死难咎。
这厢,秦漪紧跟上前面那道背影,平日养在深闺何时走过这么快,眼下走得急了竟生出一层细汗来。
“观南大师,劳请留步。”她小喘着气扶在游廊雕栏上,语调温软悦耳。
观南驻足转身,眸中神情一如初见时那般平和。
“不知施主唤贫僧所为何事?”
秦漪敛下眸子,樱红娇唇轻抿着,此时才觉自己有些失态,盯着襦裙上的点点雪梅温声开口:“那日承蒙大师赠药,信女今日特来拜谢。”
观南了然淡淡一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施主不必在意。”
虽与他只有几步之遥,秦漪却觉得面前这人好似远如云端,想想也是,这等凡脱俗之人本就与她这世俗之人有着云泥之别罢。
愣神间,佛子贯有的清冷声音在耳畔响起:“施主可还有别的事?”
秦漪抬眸,猛然想起日前那场荒唐梦境,姣姣面容染上微微红晕,支支吾吾说道:“信女心中有疑,求大师为信女指点迷津。”
他并未迟疑,垂眸合掌:“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施主但讲无妨。”
压在心底那点事只是想想便已哽咽,秦漪眼圈微红,柔声道:“信女所爱之人心中无我,这般煎熬该以何解?”
许是平日见惯了如她这样为情所困之人,观南沉吟少许,语气波澜不兴:“众生之苦,皆因执念而起,一念生百缘起,一念灭千劫尽,既然如斯煎熬,施主何不选择放下。”
“放下。。。。。。”她低喃着,眸中满是迷茫,佛法深沉厚重,却解不了她所受情苦,苦笑两声微微福身,“多谢大师。”
*
四月初八。
被八抬大轿送到周家时秦漪尚有几分不真实,直到拜完天地坐在满是桂圆红枣的喜床上,耳边充溢着周家亲眷贺喜赞誉之词时,她方才缓了些神。
不久后,七姑八婆先后离去,屋内渐渐静下声来,秦漪端坐榻边,纤纤素手交叠放在腹前,耳边不时传来宾客推杯换盏的喧闹声,她微阖双目,仔细听着外间的动静。
不知就这样坐了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宝画和宝珍遣去门口侍女往里间走来,适才人多眼杂,两个小丫头都守着规矩不敢多说多做,如今人都散去了才恢复往常模样。
宝珍蹑手蹑脚来到秦漪跟前,面上难掩喜色,悄声道:“小姐,奴婢给您端来两碟糕点,有您最爱吃的芙蓉糕,天色还早,估摸着姑爷且要在前头待些时辰,您先垫垫肚子罢。”
秦漪掀开眼皮,盯着绣花鞋面上露出的一截双凤采牡丹,柔柔开口:“无碍的,待姑爷回来再说。”
话音才落,便听着宝画恭声唤了句:“姑爷。”
秦漪心尖一抖,后背不自觉地挺直,两手紧紧攥着,鼻息也越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