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寒风不停吹打在身上,乌则钰掩唇轻咳几声,奴仆立即将手炉递上。
“在我看来,秦小姐是个聪明人,若你我能达成共识,那么往后我仍能保你在北越乃至西临顺风顺水,可你若执意要与那和尚藕断丝连惹祸上身,那么今日便是我二人最后一次见面。”
他慢条斯理地字句说道,语气再无初见时那般随和。
显然,今日这事也对他造成了不小影响,
“秦小姐不妨好好想想,究竟要如何抉择。”
丢下这句话后他便转身坐回软轿中,毡帘隔断外头的视线,秦漪驻足不语,目送他们离去。
她双目无神四肢无力,只觉一股苍凉悲怆之感快要将她吞噬。
抬头看去,她正站在一处岔路口,一边通往城中,一边去往祁山,正如她现今面临的困境,是情爱,还是复仇?
*
从老伯口中得知秦漪是被官兵带走后,观南心急如焚,不顾劝阻强撑着身体的疼痛要回城去寻她。
正在这时,担忧观南伤势特来看望他的释空恰好赶来。
“法师,您身上还有伤,切莫多走动!”释空丢下手里的东西小跑上前将他搀扶住。
看见来人,观南立即问道:“释空,她如今怎么样了?”说罢又往外走,“不行,我要去找她!”
“您是说云凰姑娘?”释空愣了一瞬而后立即反应过来,“法师无需担心,乌施主已将云凰姑娘救出来了。”
他来时路上就听闻了此事,猜测观南必会因为担忧而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所以紧赶慢赶将这一消息及时带到。
观南有些错愕,干痛的喉咙出低哑的声音:“你是说,乌家少主?”
“是啊,想来旁人也没这么大的本事了。”释空随意应道。
观南落寞地看向回城方向,她因他受苦,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良久,他垂下眼眸低声呢喃:“释空,我屡次犯戒,已无颜面再面对佛祖,此次回京我便要向住持言明。”
他攥紧拳头,字句坚定:“我要还俗。”
听闻此言,释空大惊失色,连连合掌唤道:“阿弥陀佛,法师三思啊!”
观南如释重负般浅浅一笑:“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多劝拦。”
此前他并不知晓她的心意,可如今既已清楚,便不能再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她因他的身份被世人扣上恶人的帽子,那这佛子,他不做也罢。
第4o章肆拾爱而不能
时至傍晚秦漪才回到绣坊,得知她平安归来,宝珍宝画立马跑出去相迎。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奴婢都快急死了!”
“狸奴说您被宫里的人抓走了,您没事吧?”
俩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念叨个不停,又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一遍,见不曾受伤才猛地松了口气。
“我没事。”秦漪疲惫地扯扯嘴角,这两日来回折腾她身子骨都快散架,可身体的疼却远远抵不上心里的痛。
进了屋后,她捧着手炉暖了许久才将满身寒意尽数散去,宝珍宝画从外头进来时就见她只安静地坐在那,双目无神仿若被夺了魂魄。
“小姐,听狸奴说观南法师被找到了且性命无忧,您为何还愁眉不展?”
那两个字入耳时她眼皮颤了颤,随即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她闭着眼睛往后躺去,抬起衣袖掩在额前,遮去刺眼的光亮。
“这两日坊里可有什么异样。”
见她对观南法师闭口不提,宝画宝珍相视一眼未免都觉得有些奇怪,心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迟疑片刻,宝画皱眉道:“旁的倒也没什么,不过,单眉今早上天不亮就出去了,直到晌午才回来。”
偏今日她出事前离开绣坊,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巧合?前因后果稍稍一想,几人都已心中了然。
“去把狸奴叫来。”秦漪轻声说道。
没多久,狸奴随宝珍前来,粗着嗓子问道:“云凰姑娘,您找我有何事?”
秦漪闻声缓缓睁眼,坐直身子后,她便又是往日那个冷艳决绝的云绣坊坊主。
“把单眉关到柴房里,什么话都不必多说,待她什么时候肯交代再给她丢点食物进去,记住,她吃得可不能比阿欢好。”
狸奴二话不说,点点头便退下了。
“这种卖主求荣的东西就该狠狠给她点教训,小姐上回真该叫人拔了她舌头才是!”宝珍咬牙切齿痛斥不已,想到什么又问道,“小姐该饿了,奴婢让人去给您弄点饭吧。”
“不必。”秦漪垂眸抚摸着阿欢的脑袋,头也未抬,“去忙你们的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两丫头虽有一肚子的疑问却不能多说什么,只得满怀担忧前后离去,屋内一静下来,秦漪便停下手里的动作,疲倦地仰卧在榻上。
偏这时又有人来传报,说木娅小姐过来了。
不等她收拾好情绪,乌木娅已匆匆进来,解下沾了寒雪的披风后便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云凰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别担心。”
乌木娅两颊通红,就如春日野穹枝头上山果,一对秀眉紧紧蹙着,满含愧疚地说道:“我当真不知郦尔公主是这样的人,若早知道她对你有敌意,我定不会带你认识她了。”
秦漪反握住她,微笑道:“没事,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如今我已安然回来,往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