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差不多后,王简放下筷子,用茶水漱口。
窦昌怀把剩余的撤了下去。
王简一本正经道:“我吃饱了,老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窦维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这个学生。
他们王家行伍出身,最开始卫国公找到他时,他是不屑教王简的。
后来觉得这个小娃娃跟武家子完全不一样,冰雪聪明,又生得乖巧,还会哄人,便收了这个学生。
儒家讲究的是忠孝仁义,礼义廉耻,卫国公对这个嫡子很是器重,期待他满腹经纶,有治国才华。
窦维也很看重他,把毕生所学教给他,教他做人之道,教他治国方针,教他明辨是非,知善恶,懂进退。
王简也学得认真,尊礼守节,内敛自持,继承了士族文人特有的清正傲骨。
窦维一直坚信这个人是有骨气的,哪怕他出身高门,哪怕他常年累月被权贵熏陶,哪怕周边尔虞我诈,他依旧坚信他能在权欲漩涡中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他万分坚信王简骨子里的清正,因为那是他从小到大就灌输给他的做人理念,是刻进了骨血里的认知。
而今天,他却要亲手打碎这个从小就被他用忠孝仁义教导出来的人。
窦维的心里头不知是何滋味。
他这一辈子光明磊落,从未亏过心。
王简应该是他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那个敬他、爱他、视他为人生导师的学生,是他一生的亏欠。
窦维心情沉重,久久不语。
室内的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闷压抑中。
王简也保持沉默,态度是反常的冷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窦维才无奈地唤道:“严老儿,出来吧。”
片刻后,一人从另一间屋里走了出来。
王简扭头看去,那人同样一身粗布衣,跟窦维年纪相仿,须尽白,身体佝偻,眼神却清亮。
那人态度傲慢地问道:“王宴安,你认识老夫吗?”
王简喉结滚动,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老师。他当然认得他,曾经的太子太傅,严禹诸。
废太子一党余孽。
强压下内心的震惊,王简努力保持镇定道:“老师,你们认识?”
窦维闭目不语。
严禹诸冷哼一声,说道:“我俩有四十年的交情,你说认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