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义一句话没说,从鼓鼓囊囊的裤子口袋儿里掏出一个绿色扁平的烧酒瓶子,拧开红色盖子猛往嘴里灌,然后抬手捏了舒倾的下颌,蛮横地把嘴里酒全都灌到另一处口腔去了。
舌头在嘴里游走了一圈儿,口与口分开时,卡着力度咬了一下下唇。
胃里空荡荡的,乍一喝进去高度数的酒……别提多难受了。
“梁义你真他妈小心眼儿,你睚眦必报你!”舒倾弯着腰拼命咳嗽,强行穿插着空档断断续续地说:“你敢占我便宜,老子今儿要是不死,以后肯定占回来,你给我等着!”
被占便宜这种事儿实在是恶劣至极。
舒倾终于吐了,就快把胆汁吐出来了。
黑夜里恶心人的声音把梁义吵醒了,他还没等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听说道:“梁义你……刚趁着灌酒……你……我……你王八蛋!”
“……”这是做了个什么梦?说出来的话都莫名其妙的。
梁义很心疼自己的床和地板,也不知道他吐在哪儿了,反正想想就觉得特别麻心。
舒倾浑身难受,摇摇晃晃地起床了,他挠了挠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伸着两条胳膊空落落地往前抓,光着的脚踢到床腿上,给他疼得骂了句街。
屋子里的灯打开了,梁义怕他这顿闹把别人引过来。
灯开了的一瞬间他忽然想笑,刚才还骂着街的人正坐在地上抱着床腿儿,也不知道黑着灯的时候他还干什么了。
舒倾扭头去看梁义,看起来是使劲儿撩着眼皮的,目光软到显得诚恳,“你是谁?”
“……”
“你为什么在我屋儿里?”
“……”
接下来的时间,梁义拿着墩布墩了多久的地,他就眯着眼把头转来转去问了多久。就这两个问题,颠来倒去,反反复复。
舒倾问累了,把头抵在床腿上沉沉睡过去了。就他身子底下那一小片地上是干的,有点像孙悟空给唐僧画得保命圈儿。
窗户外面天色泛了白,墙上挂着的表即将指向了五点。
……还睡什么睡!
梁义厌恶地叠着被子铺着床,恨不得给地板上坐着的人来上一脚。
他换好衣服,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眼睛里的红血丝倒是可以忽略不计,身上也没酒味。
一切如常,一切如常。
出操的时候,所有人都觉着梁连长的脸色格外难看,整的一堆人连个大气都不敢出。连里边的人只知道他是昨儿训练完了去送个群众回家来着,怎么今天就这样了……
带着大棚子的卡车拉了一车人去昨天那个镇子训练了,梁义没在车上,于是大棚子里热闹开了。
“诶,你们看没,连长今儿怎么了?”
“不知道……”
“他怎么没跟着车一块儿走?”
“我听说他还有点事没解决,叫咱们先过去,他在后面随着就到。”
一个兵咽了口唾沫,“不知道今儿训练能不能累晕过去几个……”
“顶多累晕你一个!对了,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吗……刚吃早饭时候,连长拿了两个鸡蛋走!”
“拿就拿呗,还不让吃鸡蛋了?”
“啧!梁连长不是不吃鸡蛋吗?”
可见闲心大的时候什么都能被当做谈资,就因为“吃不吃鸡蛋”这件事,一车人分了两派,颇有一种把事态升级成“梁连长与两个鸡蛋讨论大会”的势头。
梁义的初衷是不想叫舒倾饿死……或者是其他什么别的死法,总之就是别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口袋里装了两个鸡蛋,手里端着杯热牛奶开了房间的门。
舒倾还是抱着床腿坐在地上。
看到这个画面,他心里舒服了不少,好歹算懂规矩,再真是爬到床上去,指不定自己会不会一个克制不住踹死他。
“起来了,赶紧起来,我送你回去,我还有事儿。”
舒倾没说话。
“……”梁义想了想,“你看看都几点了!上班儿要迟到了!”
这句话管用的很,舒倾一个激灵就站起来了,他起得太猛了,脑袋晕,扶着床帮揉着脑袋。
“没时间了,赶紧洗漱去!”话出口梁义从橱子里拿出来一套没用过的洗漱用品,跟催命似的跟在他后面念叨。
舒倾也迷糊,浑浑噩噩地穿上满是皱褶的衬衫,又浑浑噩噩地到了卫生间。冰凉的水扑到脸上,他才想起来自己在哪儿,记忆零零碎碎的不好拼凑。
反正就是……无证驾驶、交警大队……最后跟着人家到了人家的地盘上。
“把奶喝了,鸡蛋……带在路上吃,我送你回去。”梁义站在桌子旁边看着他。
舒倾稀里糊涂的喝了热乎的牛奶,手里拿着俩鸡蛋跟着他走了。
一路上看见好多个穿着花绿衣服的人,梁义时不时就得停下来跟人解释,像过五关斩六将似的。
两个人坐到车上,副驾位那个绿酒瓶子叫舒倾回彻底过神儿来了。他刚坐下就皱了眉,“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我屁股怎么这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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