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引便道:“衣裳却还没得呢,先时虽然也帮着预备下了,却也是依着他们魏人的身量置的,并不合身。那料子又不是公主在京中惯用的,便只能从取了料子做起来。起先忙忙乱乱的都忘记了,如今却又在外头,不大方便,绣娘也没带出来,只得先勉强穿着了。”
见陈香云点了头,其余几人便忙展开了衣裳,动作轻柔地为她披上了身。这还是定下和亲人选后张皇后做主裁的。大概是因为在战事方歇之际,又嫁得是蛮夷外族,即使面上说的再光鲜,也隐隐觉得羞辱,因此其他公主出降时本该有纳采、问名等礼仪都被抹去了,只以“求婚”代替,却难免失了体面尊荣,便只得从旁的地方描补。
所谓和亲,却也不过是嫁娶之事,不过两方身份不同罢了,也因此置办的这些衣裳饰上便多是吉祥寓意的纹路,祈求多子多福的纹样。
只是这图样现时看来,也不过是个极其讽刺的笑话。
焯夏在巡视他的领地,陈香云作为王后,也自然必须随行。昨夜时男人们喝多了酒,宴会上禁不住七嘴八舌的起哄,便一一比试起身手来。而其中,又以焯夏的儿子克保最为出彩,焯夏也有了兴致,同样下了场,他虽然年老,却仍然勇猛不减。到了后夜他身上的凶性未散,更又到了陈香云帐中逞了一方威风。
魏人是不会让陈香云生下孩子的,若是儿子,只是不能得活,而若是女儿,虽然能得生存,但却是两方都不能容下的,何况如今乱世将启,又是一遭劫难。
陈香云固然有心算计,却也不愿白白害了条性命。
这时的侍女们已经起了妆台,又取了脂粉,为她描补着眉眼,陈香云一面道:“略掩一掩疲色便好,外头下着雨,今日只怕不会再出去了,简单些也罢。”
侍女们依令做了,她一面又问慧娘道:“昨天说的东西取来了吗?”
慧娘便往外面去了,摆在一旁的炉子上正煨着一副药,她小心倾到碗里,又往旁边取了一个,再倾了一半,先探手试了试碗壁的温度,见凉下来正好,便又小口尝了尝。没有异样,便放到盘中,奉予陈香云。
陈香云喜静,除慧娘以外往日里并不叫旁人近身侍奉,侍女们知道她的脾气,收拾好东西便都退远了,只是仍不敢独留着她一人,便留了人在暗处用心侍奉着。
陈香云却正怔怔地愣,她身前的桌上摆着一叠册子,这是她名下产业刚送来的账簿。其实这本不该她亲自去查的,也会有人为她料理,只是陈香云心中也有些妨碍,又有些忧心,便自己接手了略看一看,免得遇事不知。然而她先时却也没经过手,迷迷瞪瞪地望着那些字,不多时便出起神来。
慧娘把药端了过来,陈香云也不多看,皱着眉一口饮尽了,又翻一翻册子,忽然唤她道:“慧儿,你来。”
慧娘放了东西,闻言便仍旧进来,陈香云便指着账簿上的字,问她道:“我记得你是识字的罢?”
慧娘道:“跟着公主上学的时候,先生讲课我便偷着听了,却也模模糊糊的,记音不记字,记字不记音,不过惯用的东西到也能认得,旁的也就不知道了。”
陈香云微微而笑,叫慧娘坐到身边来,道:“我今日便做个老师,也教一教你可好?”
慧娘则道:“十三娘,你又胡闹,我可还有事要做呢,要没要事我便走了,怎么偏这会又拿我取笑。”
陈香云不依,缠到她身上去便要呵气挠痒,慧娘最怕这样,还没几下便同她滚做一团,眼睛里头也不由地滚出眼泪,睫毛被泪水沾湿,分成了几缕,红晕则不知不觉地从脖颈爬上了两颊和鼻子,像是哭过一般,双眼含恼。
正闹着,却有人进来回禀,说是义成公主帐中的昌仪前来求见,陈香云不由一愣,却也不敢耽误,忙起身整了整衣服,命道:“快叫进来。”
这几日她却也没忘了要事,王帐中能说动的贵族大臣也大都拉拢了过来,通市之事本是焯夏牵头,他那里自然不怕,又有乌答有在其中转圜,却也不必担心,只等着赵明闻带人回来,便着手预备了。陈香云这两日翻账簿,却也有这个原因在着。
昌仪自得了撷芳传来的消息,没有拖沓,立刻便来了,方一见陈香云,尚且不等说话,她便跪下了,一边道:“奴婢拜见义安公主。”
陈香云见状心里便有些明白了,她道:“只怕我是听不到什么好消息了。”
她顿了顿,接着问道:“我这头却没有什么问题,不知宛珠那里如何?若出了什么差池,一并说出来,不要遮遮掩掩,这会还不是论罪的时候,只管说了,我也不会怪罪你什么。”
昌仪便伏地叩把李之同及其余属官路上的情状说了一遍,因为匆忙的缘故,其实赵明闻信上说的并不详细,昌仪又转述了一遍,更是模糊,却也让人能够大致明白生了什么。
陈香云面色冷肃,眼中更是积起了一层阴霾,她眼神锐利,盯了昌仪一眼,问道:“当真如你所说?若是查出欺瞒来,不用宛珠,我现在便能落了你。”
昌仪郑重道:“皇天后土实所共鉴,奴婢方才所说的话,一句都不曾更改。”
陈香云点头道:“起来吧。”
居留城那里早几日便送来了消息,她比赵明闻更早得知了清算边商的消息,李之同的身份也过来她的手,却是同最早的那几个大商人有关。顺着这条线往深处挖,矛头便直指京中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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