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过年前,工部司终于交出了让皇上满意的陵寝设计图,收到皇上批复的瞬间,魏郎中久违地长舒一口气。
终于解决了一桩麻烦事,接下来就轮到负责建造的同僚去烦心了,左右他们已经交了差,即便以后再改动,也不至于太麻烦。
怀泽又恢复了日常点卯上衙的生活,闲下来就陪着芝姐儿玩耍,在这个时代,女孩能真正放松的日子也就是出嫁前了,一过六岁,还得学习各种技能,也就是六岁前能无忧无虑地玩耍了。
夫妇两个看着榻上牙牙学语的女儿,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期间两人还颇为郑重地讨论过芝姐儿的教育问题。
在常宁看来,女儿早晚都逃不过嫁人这个苦差事,他们也不能护女儿一辈子,所以就应该让女儿早些知事,这样出去以后才立得住。
可她也能理解怀泽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童年的想法,随即两人达成了一致意见,在六岁以前,可以对芝姐儿宠溺些,但过了六岁,就不能再由着孩子来了。
芝姐儿如今已经在学习爬行,一刻都闲不住,常宁特意在暖阁里铺上了厚厚的地毯,然后把女儿放上去,任由她打滚玩耍。
等怀泽下衙之后看到这一幕,便加入了“嘲笑”的队伍,只是可怜尚不知事的芝姐儿,听到他们的笑声,爬得更卖力几分。
过年期间,众人的八卦程度比往日更甚,谁家纳个小妾都得评论一番,更不用说皇家的八卦了,一句虚虚实实的话就能演变出一百种猜测。
每到这种时候,各家都低调得很,生怕被人揪住不放,毕竟没人愿意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
不过这其中也有例外,就比如孙家。
随着孙昭容再次有孕,孙家想借着这个风头把两个已经“培养得差不多”的女儿嫁出去,为此还办了场赏花宴,邀了不少京中的贵胄子弟。
据知情人士透露,这场赏花宴完全成了两位姑娘的“推介会”。
有不少人在背后嘲笑孙家实在太着急了些,即便要拿女儿联姻去找助力,这也太明显了。
尤其是但凡体面的人家都是要脸面的,孙家这样高调,反而让本来有些意动的人家纷纷歇了心思,毕竟谁家也不想娶个“话题人物”回去。
其实这些倒是其次,最重要的原因是孙昭容肚子里的孩子还未知男女,再说了有早夭的小皇子在前,谁也不能保证以后孙昭容的孩子能不能长成。
不过倒是也有人家愿意与孙家结亲,但大多是家中的次子或者庶子,毕竟面对一个未知数,若是拿继任者的婚事来搏,风险未免太大了些。
孙家的理想联姻对象自然不是这些人,否则他们当初就不会打常青的主意了。
孙家“选”婿这件事一直持续到二月初,也没有什么结果,过了年,京城众人的视线开始往其他事物上转移,关注孙家的自然也就少了。
因着今年要进行京中官员的考评,官员们都提早忙碌起来,京中官员与地方官员的考评都是三年一次,每次考评后会有调整职位的机会。
不止闻老爹要参加这回的考评,就连刚到任两年的怀泽也得参加,因着他们这一届进士是新皇登基加开的恩科,哪怕任职不到时间,也要参加这次的考评。
怀泽提前和老太太、闻老爹商议过,决定还是争取在工部再待三年,一来他年纪尚小,若是现在就外放出去,做了一方父母官,难免因为年纪被轻视。
二来这回他想争取往水部司走走,毕竟他当初学的是水利,他在工部司这两年除了选址就是画房子,画的还都是被朝臣们弹劾的各种房子,压力着实太大了些,再待下去也是平白蹉跎。
老太太和闻老爹商量过后,觉得怀泽的思虑也有道理,但若是怀泽想往水部司走,还得费一番曲折,这事上,闻家就帮不上忙了。
水部司历来是工部中最抢手的部门,原因也很简单,虽然辛苦了些,但是油水足啊,尤其是在一些年年治水年年决堤的河道更是如此。
毕竟做得再差、贪得再多,不到一年就得重新修坝,简直是捞钱的天堂,据说太祖时的水部司郎中捞了足有上百万两白银,最后被抄家的时候户部光清点现银就花了十几天。
怀泽被老太太点醒,水部司的风险实在太高了些,他倒不怕吃苦,就怕到时候成了替罪羊。
最后闻家还是决定先看看考核结果,若是怀泽这回考核结果不错,有把握能升一升,那便安生待在工部司,若是考核结果一般,那就再看看别的门路,即便去不了水部司,去屯田司也是不错的选择。
对官员的考评统一由吏部进行,分别从道德、廉洁、公平、勤勉四个方面对文官进行考核,同时参照为官年限等多种因素综合裁定,共有“甲上、甲下、乙上、乙下、丙上、丙下”六个评级。
从二月份开始一直到四月份考核结束,前后共用时两个多月,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怀泽因着在工部司勤勉好学,平日也与人为善,被评定了“甲下”,然后既没有继续待在工部司,也没有被调到水部司,而是直接平调到了刑部,做了刑部主事。
这下闻家众人傻了眼,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结果,闻老爹托了人去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依稀听说和许为大人有些关系,至于更多的,也打听不出来了。
闻家同时收到了两份调令,一份是闻老爹被外放到信州出任知州,另一份则是怀泽平调到刑部任主事。
闻老爹的调任都是在计划之中,以闻老爹这两年多来频繁告病请假的表现来看,能得到“乙上”,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还能被外放到江南做知州,闻老爹简直要谢天谢地了。
至于怀泽的这份调令,就得细细琢磨一二了,毕竟刑部如今也不是什么热门部门,甚至还颇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