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裕非但没有低头,竟敢如?此。
“你?将?我绑来,要做什么?”秦瞻终于从沈裕那平静的目光中窥见了危险的气息,不自觉地向后缩着,“沈裕,我可是清和侯府世子,你?若真敢伤我,圣上必定会让将?沈氏抄家灭族……”
听?到“抄家灭族”四字时?,沈裕轻笑了声?。
容锦袖手而立,垂眼地上狼狈不堪的秦瞻。
前两回见面时?,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模样,今后却再不能了。
她比秦瞻明白得更早些,在踏进正殿见着秦瞻那一刻,就已经意识到他的下场——沈裕既露了面,那就不会放过他。
容锦自小到大,从没害过任何人,更没沾过人命,想到接下来可能生的事,心中有惊有惧。
笼在袖下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但却并没想着远远避开。
沈裕不会允准,而她扪心自问,也想亲眼看下去。
秦瞻翻来覆去将?威胁的话说了个遍,见沈裕无?动于衷,神色慌张,语气中带了些恳求:“沈相,只要你?肯放过我,我回去后必定拦下父亲,今后侯府再不会与你?作对。”
像是自己也知道这话没什么可信度,秦瞻看了眼身后的佛像,急忙道:“我可以对天起誓,若是反悔,便天打雷劈!”
佛像上的颜料早已风干剥落,露出泥塑的内胎。
常人兴许会有所顾忌,可沈裕显然不是。
秦瞻近乎绝望,恨不得将?整个身家拿来换自己的命,在他喋喋不休的哀求下,沈裕微微笑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秦瞻大喜,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沈裕从侍从手中接过一把长弓。
这把弓看起来寻常,并不起眼。
沈裕漫不经心地抚过弓弦,似笑非笑:“来赌一回吧。”
秦瞻想明白他的用意后,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沈裕宽慰道:“许多年没碰过,箭法生疏,世子倒也不必害怕。”
前几日在猎场,秦瞻曾出言讥讽。
他那时?觉着沈裕残废之躯,压根没放在眼里,如?今看着他手中的长弓,几近窒息。
黑衣侍卫拔剑割断了绑着他的麻绳,被?束缚许久的四肢已经麻木,腿软得站不起来。
“不,”秦瞻见他拿起羽箭,喃喃道,“沈裕,你?真的疯了……”
沈裕漆黑的眼眸映着微弱的烛光,像是燃了一簇火。
他笑容中透着邪性,低声?道:“十,九,八……”
秦瞻愣了愣,明白他的意思后,犹如?遭雷击,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
沈裕并非是在随口玩笑,羽箭搭在弓上,缓缓拉开。
秦瞻看着那点寒芒,什么都顾不得了,一瘸一拐地往外跑。
不远处就是丛林,又有夜色遮掩,只要能进林子,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淅淅沥沥的小雨之中,羽箭破空之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