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南塔的眼中,便是秦孟站在还在微微蠕动着的怪物身前,闭上双眼,无形的触须在这一刻化为有形,血红的光芒包裹着少年全身,当祂再次睁开眼时,双眼已化作纯粹的金。
那怪物的身躯在这一刻开始消融,伴随着猩红光芒的指引,在萨莫身前化为一团光束,最终融入了他的腹部。
然后少年身体一软,在落地前被阿南塔接住,他搂着萨莫,查看他的生命体征,长长呼出一口气。
而秦孟却再次陷入了昏沉之中,看到了一个孩子。
她看起来很小,仰着头问:“修士,我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好呀?”
司马曜身穿素白长袍,蹲在女孩面前温和地说:“她会好的,只是宝宝要再等一会儿。”
女孩点点头,被一位老人牵走,离开之前,老人回身对司马曜深深鞠躬。
女孩再次过来时,看起来长大了一些,她的面上出现一抹轻微的愁绪,但笑起来还是很甜。
她仰头,抱着一丝期待:“修士,我妈妈今年好些了吗?”
司马曜再次回道:“好多了。”
这样的问题,司马
曜似乎回答过很多次(),总有很多人问他?()_[((),我的爸爸、妈妈、儿子、女儿、爱人能否康复,他她看起来是不是比以前好些了?
还有的人则只是将人送过来,之后再不露面,仿佛彻底遗忘了这个曾经亲密的人。
司马曜曾无数次跟随船只进入跃迁点,然后将之带回到现实宇宙,然而作为神术星河指引的持有人,他要走的总是最为危险的、新发现的跃迁点。
人类向前探索的脚步不会停止,也不能停止,因为魔神与魔兽就像是悬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使人类不得不持续地追逐强大,为此,他们要去开发更多的新资源星。
然而在此期间牺牲的那些人,那些逝去的生命,还有那些还活着却已经被夺走灵魂的人,却终究化为机房数据库里的一个个数字。
直到某一天,他再次进入高维世界时,触碰到了一个神秘的魔神,对方隐于雪白的斗篷之中,在梦境之中的身影庞大到堪比一颗恒星。
祂玩弄着一团红光,不怀好意地问:“星皇的苦修士,你看起来很想拯救他人。”
“需要我的帮助吗?”
司马曜拒绝了,可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他并没有将这次遭遇上报。
在那之后,他又接触到了那位魔神数次,每次见面时,对方都会问他,是否要接住那份真正拯救他人的力量。
终于有一次,司马曜答应了,因为他看到了魔神用那块碎片在高维世界中吸纳他人身上的痛苦,使其恢复平静。
“年轻人,我对你们尊崇的星皇并无恶意,我想要的,不过是将一位老朋友的碎片找个合适的地方安置罢了。”
苦修士想要拯救他人,却最终认清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他自我说服,一个魔神能贪图他什么呢?他只是个战力堪忧的指路人。
于是他接受了魔神放置在他身上的诡异碎片,接受那些浸染,隐秘地将那些还有亲人期待着归家的病人带到高维世界,然后对他们身上的情绪、记忆进行吞噬。
司马曜开始被那些痛苦吞没,原来他人无力承受的痛苦,他也无力承受,他茫然不知所措,又在那个魔神的提示下,将这些交给他身上的魔神碎片去承受。
这样做的后遗症,便是司马曜开始被魔神碎片浸染,开始被那碎片内部近乎永远无法被填满的空虚、饥饿纠缠。
然后,他破了戒,开始试图吞噬血肉填饱自己,血肉不够就吸纳更多的病人的痛苦,之后是活人,再然后是遵循本能的指引去寻找其他的魔神碎片。
他是星皇的狂信徒,陛下没有收走给予他的星河指引,在外人眼里,司马曜就依然是虔诚的修士,借着这份隐秘,终有一日,他会吞噬自己想要的一切……
秦孟恢复意识的时候,发觉自己站在风山,然而这座风山,与他之前看过的风山不同。
这里到处都是森森白骨,白骨汇聚成庞大的海,骨骼之间偶尔竖着石碑、木牌,上面刻着凌乱的字迹,血肉腐烂的味道在整座山上蔓延。
有的白骨站起身,茫茫然地在山林间行走,还有的被吃了一半的牛羊,它们麻木地啃食着发黄的草地。
秦孟沿着记忆中的道路前进,直至看见一座废墟,看见司马曜靠着一根断裂的房柱,闭眼沉睡着,身材不复清瘦,变得痴肥,将原有的清秀彻底掩盖,嘴边还带着血丝。
秦孟蹲在他面前,轻轻唤了一声:“司马修士?”
司马曜缓缓睁开眼。
秦孟却想起来了,在血之周目,司马曜找到了舒舒所在的跃迁点,进入其中,主动让舒舒吞噬了他,那么在其他周目呢?这个人会是怎样的结局?
“不要相信■■的话。”司马曜艰难地说出最后一行字。
血红的光芒在他们之间绽开,秦孟悚然睁眼,听到了主系统寒凉的提示。
内测倒计时,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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