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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金鱼三合一(第3页)

“就一个房间,以前我儿子偶尔来看我都只能睡沙发,要是你们两个人一起住的话可以换个大点的床。”

坦诚说自己一个人住这里的话似乎有些不安全,怕被人找上门来,于是江稚茵敷衍着说“好”。

行李箱大概有十公斤,拎上五层楼也很累,江稚茵能听见闻祈显得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余光瞥见他缓慢把上衣袖子向上挽,露出一截小臂,她迟钝地移开视线。

房东把钥匙递给她:“就这一把钥匙,有时间你再去配几把备用的,没事儿我就先走了啊。”

江稚茵连连道谢,目送房东下楼,关上门后摸索着使用房子里的饮水机,给闻祈倒了杯水:“你坐着歇一会儿吧。”

闻祈接过杯子,抬眼看看她,问:“不用我帮你整理东西吗?”

“不急。”她摆摆手,“先叫个外卖来吃,有力气了再干也不迟。”

他稍稍一挑眉:“我体力还可以的,不至于拎个箱子就没劲了。”

江稚茵又想到他高中跟赵永伟打起来的事情,当时虽然没有亲眼目睹那个场面,但根据赵永伟身上的伤来看,他确实所言非虚。

但是连轴转的话还是劳神费力,她肚子饿,先叫了外卖送上楼,一边吃一边问:“说起来好久没跟邓林卓和小马联系了,周末要不要叫他们来海城一起玩?”

“最近应该不行,邓林卓在滨城那边帮忙处理小马的事。”

江稚茵手中的筷子一顿,把身子坐直:“小马出什么事了?”

闻祈握了握水杯,燥热的手心触到一股凉意,在短暂几秒的沉默过后,他开口:

“马爷爷去世了,交通事故,还挺棘手的,小马又什么都不懂,只能靠邓林卓留在滨城帮点忙。”

去高铁站那天就见邓林卓欲言又止的,最后却什么也不说。

江稚茵彻底把筷子放下,“你让邓林卓他们瞒着我的?”

他不说话。

“邓林卓就听你的话,不是你嘱咐过,他那大漏勺怎么瞒得住?所以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告诉你了你肯定说要留在滨城,那边的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弄明白,开学怎么办?”

闻祈把着一副冷静的腔调,缓慢把视线移到满是脚印的地板上,“而且,不想因为这种事拖着你。”

江稚茵直接伸手去够沙发靠背上的外套,闻祈皱一下眉,摁住她的胳膊制止:“那边的事情用不着你去,你好好上学就行。”

他靠得很近,整条胳膊横亘在她腰身,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一个半抱不抱的姿势,江稚茵稍微一动就能被他钳制。

她抬抬眼睛:“是不是因为我走了太久(),所以你们跟我并没有什么感情?()_[((),也并不把我当什么挚友,觉得这种事没必要告诉我,我是外人。”

他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反问着:“没感情?”

“那为什么跟我讨论什么谁拖着谁的问题。”

气氛变得有些僵持,空气似乎变成粘稠的固状物体,凝滞不前,室内安静非常,良久,他才凉凉出声:

“所以你喜欢被拖死吗,欣赏负重前行的获得感?”

闻祈的表情如同冻雨后浮在表面的一层冰,冻层下面裸露着点点霉斑,有什么东西要发芽,顶开冰面闯出来。

“救赎别人让你快乐,于是总把自己当个火球去温暖所有人,所有人都只分得到你身上那么一点点光和热,看着我们这些聋子、傻子和一个命不久矣的病患围绕在你身边,救到了我们这些可怜人就是你的成就感来源吗?”

江稚茵觉得这样的闻祈很陌生,困住自己的那双胳膊似乎又紧了几分,她发觉他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只剩咫尺。

“原来你这么厌恶我。”她怔怔说。

他似乎正在努力维持情绪,声音从牙缝里飘出来:“如果真有那么在意我们,又怎么会一次都没回来过?回来了又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给大家冠上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的名头,请问我们真正一起相处过几年?”

江稚茵无法继续维持跪在沙发上的动作,身子往后仰了下,就靠在闻祈的手臂上,完全被圈住,她慌乱地眨动眼睛:“我知道,所以我想修复这段关系,我想和大家重新——”

“想重新让大家陪你玩英雄江稚茵的过家家游戏?”

暮夏时节的天气还是很热,情绪上头的时候更觉焦躁,江稚茵感觉自己体温发烫起来,脑子一片混乱,房子还没有收拾,到处都灰扑扑的,只有窗户外透进来一点傍晚的霞色是明亮刺眼的。

她咽着口水,发觉心口一凉,闻祈抬着指尖点上她心脏的位置,虚虚低着眼,似乎扯动嘴角笑了一下:“你心有多大啊,想把大家都装进去,为所有人赴汤蹈火是你的职责的话……”

他喋喋不休的话语戛然而止,眉头几不可闻地蹙起,紧紧咬住牙齿,制止了后续失控的言语。

闻祈已经记不清,从重逢到现在,从她嘴里听见过多少个男人的名字。

化学课代表帮她讲题了,她好感谢,应该怎么报答呢,他能不能给一点意见。

孙晔送了好名贵的表,这份心意太贵重了,她天天思考怎么感谢对方,却把他的礼物随意丢在一边,十天半个月都不看一次,要他反复提起,才很勉强地说喜欢那串丑东西。

现在,顾及马世聪小时候帮她捡蜗牛壳、一遍遍喊她“知音”的情谊,就能立马放弃学校的课去陪他,即使对方是个一窍不通的傻子。

确实是个大好人,多天真啊,说什么要“修复和大家的关系”,不遗余力地帮忙,所有人都应该受到她心软的恩惠。

那么

()他呢?

既然这么心善,他以前叫过那么多声“茵茵”,在那栋冰凉的房子里守着风铃和照片守了十二年,为什么江稚茵就没有现在这种要陪马世聪的毅力?

那时候怎么没来陪他呢?

能爱所有人,怎么就是不在意他呢?

闻祈的腮帮稍微凸起一块,看着被他困住动作的人翘着脑袋用那双干净到透明的眼睛看向他,眸中尽显慌乱,却只有他一人。

他有时候会嫉恨地想,干嘛要在意什么朋友,干嘛把感情分给大家,他一个人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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