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悠悠见证了江晨拜师的全过程,终于完全了解投入资金是如何运行的。如果是自己使用,就要解释出处,或者不让其他人知道资金来源。
但对于江晨的投资,是要符合现实逻辑的。
第一选项,投资五百两,是如果江晨不寻找名师,只靠自己埋头苦读需要的花费。系统不会直接给江晨天降横财,而是将这笔资金无形地用出去。
若柳悠悠投资5oo两,就会是一位富商路过,对江晨起了投资之心,愿意帮助江晨读书科举。但由于富商只能提供钱财,而无人脉,江晨只能遗憾止步举人。
第二个选项,包含了江晨寻找名师的资金。同样的道路,会有一位当世大儒路过,对江晨起了惜才之心,收江晨为关门弟子,尽心教授平生所学。江晨能够挥自己的天资,顺利取得进士之位,并借由老师的人脉,从此平步青云。
第三个限时选项,在柳悠悠知道中年男子是李光地时有了答案。
康熙二十一年,本因平定三藩有功,由地方升入中央的李光地满怀抱负的入京,却一头栽进了索额图和纳兰明珠两党之争的旋涡。为了暂避锋芒,当年五月他请假送母回乡,直至康熙二十五年才返回京城,开始了自己后半生的宦海浮沉。
李光地此人是康熙、雍正两代帝王眼中的‘一代完人’,但争议颇多,尤其私德有亏,饱受诟病。但能在康熙晚年废太子的风波中安全度过,还能在下一代帝王心中留下不可取代的印象,若不是突疝疾去世,他的政治生涯可能会更辉煌。
原来这就是限时、不再出现的机缘!江晨旗人的身份会天然受到康熙和满臣的信任,再加上李光地的人脉和他在两代帝王心中的地位,果然是不可再复刻的好机缘。
镶蓝旗居住在李光地返乡必经的南大门——宣武门处、李光地注意到江晨、江晨打动李光地的内心,如此环环相扣,缺一不可,真是将天时地利人和挥到了极致。
柳悠悠放下对江晨的关注,重新投入新一轮的学习之中。这几年府中十分平静,没有新的婴儿降生,自然也少了许多纷争。
至于宠爱,江姨娘的身体不允许她承宠,而且柳悠悠敏锐地感觉到,江姨娘并不愿意迎合费扬古。现在这个被府中主人刻意遗忘的小院落,没有任何的波澜。
在小院中,柳悠悠毫不掩饰自己聪慧,可让她惊奇的是江姨娘。作为一个从小伺候老夫人的丫鬟,江姨娘怎么做到出口成章的?
最开始还没察觉,但江姨娘似乎从未掩饰过自己的才学。能直接从《楚辞》中摘取美好词汇做自己名字,这是一个丫鬟能接触的书籍吗?而且,就对书籍的熟练程度,江姨娘可比自己的便宜阿玛有才多了!
这让柳悠悠有了猜测,江父生前也是精读诗书的,六岁已经是能记事的年纪了,或许江姨娘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有家人的,记得年幼时父亲抱着自己读书的场景。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一个没有环境影响的丫鬟,孜孜不倦地吸收书中的知识,她不是为了别人心中非议的攀高枝儿,而是为了留住最后与家人温暖的记忆。
或许已经不记得父母的面孔,但只要轻抚书页,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父亲抱着自己讲解楚女的美丽,母亲在旁边幸福笑着。
同样能够辅助柳悠悠猜测的,便是江姨娘的姓氏。若是没有记忆、从小进府的小丫头,怎么会在恰好取了江作为自己的姓氏?而且柳悠悠怀疑,江姨娘记得自己的名字。这件事要从柳悠悠满月时说起。
费扬古最开始为了福晋考虑,连江姨娘怀孕,都没有来小院看望。直到宜修满月,江姨娘也出了月子,可以正常‘服侍’老爷。费扬古当然不愿意委屈自己,自然的来到小院,当然明面上的理由是看望宜修。
白术等丫头有眼色地迎费扬古进屋,并想抱着宜修下去,给江姨娘和老爷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毕竟江姨娘没有根基,只有依附老爷这棵大树,才能过得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作为丫鬟自然希望江姨娘能得宠。
但江姨娘却搂着宜修说:“你们下去吧!姐儿我亲自看着。”
无法勉强江姨娘,只当她是要为女儿铺路,白术也不再多说什么,利落地退下关了门。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费扬古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江姨娘只坐在宜修的小床边上,轻轻逗弄,并不搭理费扬古。费扬古以为江姨娘是生气自己许久未来,便主动做到了江姨娘身边,搂着她,一起逗弄宜修。
并说起了好话:“翠云,你可是生气了?福晋怀有身孕,我不能刺激她。如今你们都平安生产,我一定多多来留宿!你若是生我的气,便是打我几下,也好过自己闷在心里,气坏了身子。”费扬古正甜言蜜语着。
听得柳悠悠愤怒地啊啊,“便宜娘亲,你可别上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就算人不来,对怀了你孩子的女人连给一点照顾都不行吗?”柳悠悠可没有忘记最开始听到,白术抱怨连孕期补品都没有的话。
江姨娘的神情很冷静,或是着可以说是很冷漠。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老爷说笑了,妾身为人妾室,自然要恭敬主母,不敢有半点抱怨。只是自生产之后,妾身便有了隐疾,实在不能侍奉老爷,还请老爷恕罪。”
说是恕罪,可江姨娘面上没有半点惶恐,甚至低下头,露出了只有柳悠悠可以看见的恶心和厌恶。
费扬古被江姨娘阴阳的话语堵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拂袖离去。自此,费扬古再也没有出现在小院了。不过,他的缺席让江姨娘的心情很是愉悦。
只是与柳悠悠单独相处时,江姨娘露了心迹,“好人家哪有叫女儿翠云的?红袖添香?也不看他配不配!”
说完,守着柳悠悠,望着地上照进来的月光不说话,直到柳悠悠昏昏欲睡时,才传来一句模糊的话:“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我叫沐芳,才不是什么翠云。”一滴水落在了柳悠悠的脸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