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遇轻笑,想了想他和白玖的过往,想了想这个人多次帮助自己,甚至在被抢劫的那天晚上突然冲出来帮他,他就觉得这人真好啊,真是个好人,自己何德何能遇见这样好的朋友。
可是后来才发现原来这就是出卖自己的人。
一切都是剧本,一切都是虚假的演戏。亏得他眼瞎当真,如今才明白当时王误生说他眼瞎认人不清是什么意思。
一切的开头都是那场抢劫,是白玖冲出来挡刀划伤手臂,沈遇在医院里问起:“你叫什么名字?”
“白玖,王字旁一个久。”
时光周周转转,原来意气风发体强力壮能挡刀的人要死了,沈遇倏地感觉这一切好像全是大梦一场。
随后他就不经意间开口:“一切都是剧本吗?连最开始抢劫挡刀也是?”
那么大一个口子,留了那么多血,缝了十几针,也全是剧本?
至于吗?
“不是剧本,那是真的。”白玖轻咳两声:“我当时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接近你。本来我想着算了,可是在看到你被抢劫,歹徒拿出刀子时,我还是下意识冲了出去。”
所以,两人就此相识了,表面上也一直以朋友的身份相待。
“好,我知道了。”
其实沈遇在问之前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是在问了以后才看到自己的内心,才明白自己所求的不过是至少一次真心。
许是面对将死之人心生怜悯,沈遇垂眸笑了笑:“我原谅你了。”
他起身往外走,将整个空间留给白琼和白玖独处,直到自己坐在门口抽了三根烟,才听到房里传出一声恸哭。
偏少年质感的声音哭嚎着喊大哥,喊白玖,他喊的撕心裂肺,但是再无下文,再也没有人会回答他。
眼睛莫名朦胧,鼻尖也开始阵阵发酸。
沈遇拿着烟头,手指却哆嗦的厉害,连一口烟都抽不到,只能任由火星烧到了烟蒂,烧到了手指,再刺痛他让他松手掉在地上。
倘若躺在那里的人是自己,那会不会有人为他哭呢?会不会有人也这样撕心裂分,哭的不能自已,几近断气?
沈遇没有立马离开,他的腿脚有些发软,后来又因为坐的时间太长而僵硬,导致自己久久不能起身,怎么也站不起来。
“沈哥。”屋里人终于出来了,他红肿着眼睛看坐在门外的人,沙哑的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我哥睡着了,我把你送回去吧。”
“……”
“我们快一点吧,待会他醒了怎么办,我得照顾他。”
沈遇的手又是一颤,连烟盒都掉在地上,顺着阶梯滚了下去。
他不会醒来了,其实他们都知道的,只是谁也不愿揭露这个事实
沈遇最后只能低声出口,安慰似的说了一声:“节哀。”
短短二字,却可以对一个人的人生收尾。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画上句号,只剩生者对他们铭记与惋惜。
白琼深知晓白玖不会再醒来,他已经永远失去了他,所以紧绷的泪水再也收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可是他都没有陪我过完年,没有陪我看烟花,没有和我一起吃饺子,没有见到今年我又长一岁,他甚至从来没有开口说过喜欢我……”
今年,本来想要和喜欢的人,想要和白玖一起过年,吃饺子,看烟花……可是今年的冬天太冷了啊,他们都熬不到了。
白琼捂脸恸哭。
“他没有说过一句喜欢我,也没有开过一次口。我最后问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可是他都没有来得及回答……”
他心心念念的人就躺在他怀里。
白玖甚至伸出了手去摸白琼的脸,可是他终究没有回答白琼的问题。
“你有没有对我有一点感觉?不是兄弟之间,而是恋人之间。”
怀里的人没有回答他,他只伸出了手一脸温柔看着他,随后那只怎么也暖不热的手就垂了下去。
一切消散,世上再无白玖。
以后每年除夕的前一天都会是他喜欢的人的祭日,白琼会永远记得这天,一辈子记着,生生活受煎熬。
沈遇看着白琼挣扎,看着他煎熬难耐,终于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他像正儿八经的大哥那样伸出手,摸了摸白琼的头发,轻轻开口:“他爱你。”
不是喜欢,是爱。
也许超出亲情,超出爱情,是难以言喻、无与伦比的爱。
“记住他为你的付出,他要你好好活着,不要辜负了他。”
沈遇还是自己走了出去。
电话铃声响起,沈遇这才发现自己有十几条消息,几十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温平生打来的。
他接起了电话,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平生问他在哪,他沉默了许久,才答非所问回了句:“温平生,白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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