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坐在她身边,微微靠近,声音微低,腔调清晰——
“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留下唇印的嘴。花店玫瑰,名字写错谁。告白气球,风吹到对街,微笑在天上飞。”
赵岁袅打断他:“这是生日快乐歌吗?”
“在生日时唱的歌都是。”
这么解释好像也没毛病。
歌曲陌生,但曲调的风格却很熟悉,赵岁袅想了又想还是肯定自己没听过,不过——“这歌很好听。”
他敛眸,回答:“嗯。”
静了半晌,谁都没说话,谢意突然说:“要到十点了,我叫上他们送你们一起回去吧。”
赵岁袅捋捋散乱铺在沙上的长,没太在意地答应。
她当然不知道。
谢意第一次听周杰伦的歌,就是这。
这是赵岁袅唱起来唯一一不跑调的歌。
第3o章年夜饭
下雪了。
春节前夜,除夕。
c市气温在春节前骤降至零度以下,天空中飘起了如絮般的细雪,铺在地上薄薄一层,踩上去触感细软。
他们在前往赵岁袅外公外婆家的路上。
赵岁袅一手挽着妈妈,一手打着伞。
俞璧鸿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取笑她:“没见过谁下雪天打伞的。”
赵岁袅固执坚守自己的观点:“既然下雨要打伞,下雪为什么不打伞?”
这是一个南方人对于下雪需要打伞的坚持。
“像你这么大那会儿,我去北方念书,一到冬天大雪纷飞,刚开始我打伞还被你爸爸笑话了很久。”俞璧鸿和赵明辉是大学同学,赵明辉是北方人,为了俞璧鸿才从北方追来c市定居,连赵父赵母都跟着搬了过来。只是世事难料,造化弄人,由于性格问题他们还是离婚了。
提起赵明辉,俞璧鸿顿了一顿,一带过,“那里没有人下雪天打伞的,拍拍雪就掉了。后来我觉得冬天打伞手露在外面也冷,就不撑伞了。”
到了楼下,赵岁袅把伞收起来。赵岁袅的外公外婆家在老城区居民楼的三楼,没有电梯,楼道里灯光黯淡,声控灯老化,赵岁袅一路大叫着“哼哼啊啊”跺着脚踩亮光,爬上楼。
走到三楼,楼梯右手边的门大敞着,里面人声喧闹。今晚是除夕,俞家人都回来吃团年饭。俞璧鸿还有一个亲姐姐叫做俞琬琰,也是生了个女儿,叫顾灵。俞琬琰属于典型的晚婚晚育,顾灵比赵岁袅还小一岁,正在准备中考。
席桌之上,觥筹交错,赵岁袅和顾灵两个小辈坐在一起。一大桌的菜,芳香四溢,长辈们或多或少喝了几口酒,给两个小孩子就准备橙汁喝。
赵岁袅和她的小表妹没什么话可聊,因为顾灵一直低着头玩手机,对她爱答不理,她从小就这样不爱理人,赵岁袅也没当回事。大人们都在聊天也没人管,赵岁袅安安静静吃饭,津津有味地吃着每逢年夜饭才能吃到的糯米团子、扣肉和灌海椒,还有家里自己做的腊肉香肠。
赵岁袅的外公是个脾气温和的文化人,对家里人都很好,吃着饭一直忙着给大家夹菜盛饭。赵岁袅就吃了小半碗饭,外公看不过去一定要她再多吃点,她捧着碗乖乖点头。
比较起来,外婆性格更直接火爆,吃到一半就开始教训起俞璧鸿了:“鸿鸿不是我说你啊,当时结婚我就说你不要选个外地人,嫁个本地的多好。就我们隔壁那个张四维,你爸的学生,要是嫁给他你也不会是现在这样苦兮兮的样子。”
赵岁袅腹诽要是她妈嫁给别人那不就没她了吗。
俞璧鸿在自己妈面前只有受训的份,本来张口想说什么,她姐姐俞琬琰拍了拍她,让她别出声。倒是赵岁袅的外公替她说话:“好了伊伊,好好的年夜饭你就不要说咱们幺儿了。”
至今还被赵岁袅外公称作伊伊的外婆,性子急:“我现在不说她,你看她平时回来见我们吗。这都多大了快四十岁的人了还不着调,我心急啊!”
外公温和地笑了,“吃完再说,咱们食不言寝不语。”
吃完之后一家子人围在电视机前看春晚,虽然春晚质量一年比一年更低,但全家人看春晚已经形成了习惯。外间电视机正是少儿合唱团出场,在唱《爱我就抱抱我》。奶声奶气的歌声其实有些可爱。
赵岁袅陪着外公在厨房刷碗,外公劝她出去一起看电视,赵岁袅已经系上了围裙帮着收拾厨房。
外婆又开始数落俞璧鸿了:“俞璧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骨气?赵明辉给袅袅的抚养费凭什么不要,你傻啊,把钱给他养外面的女人孩子。我看见你就来气。”
俞璧鸿为自己辩解:“妈,那他也没有出轨,他爸妈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你让我能怎么做。”
外婆自顾自地继续:“男人年近四十是年纪越大越有钱越有魅力,上赶着勾引他的女人就越多。可女人她不一样,你现在已经贬值了。年龄又大又离了婚,变成黄脸婆还拖着一个孩子,你以后怎么办?肯定嫁不出去了。当时我就劝你为了孩子再忍忍,忍忍就好了!”
俞璧鸿忍无可忍,“妈这是我的人生,我会好好过的,你就别操这么多的心了。”
赵岁袅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妈妈总把自己当成一个办不成事需要照顾的小孩子了,因为外婆也是这样看俞璧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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