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一男子披麻戴孝,跪伏在地,边唱边哭,难过到极致的时候就甩一甩头顶上系着的一把大辫子。
虽然那满脸涂满了白粉,几乎分辩不出来是谁,但赵佳和还是能很轻易的认出那个是华生。
她双眼呆滞,十分不理解。
那样一个清朗如风,皎洁如月的男子怎么唱起戏来就成疯子了?
这一愣神,华生的辫子又甩了起来,她急忙举起嗦呐。
嗦呐一出,寸草不生啊。
一旁跪在地上的亲人闻声,再一次哭得死去活来。
不过片刻功夫,辫子便不甩了,华生站了起来,和后面出来的旦角叽哩哇啦的说着本地的土话戏曲。
赵佳和听不明白,但她知道这一时半会的,华生不会再甩辫子,也就不用她再吹嗦呐了。
轮到小兰弹琵琶。
赵佳和淡淡地瞥了一眼,便脱口问道,“今日有官爷来客栈里查钦犯呢!不知小兰姐姐见过那钦犯的画相没有啊?”
“画相自然见过了!不过那可是钦犯,咱们是正经的戏班子,怎么会跟钦犯混为一谈呢?”小兰说话间,弹错了一个调,白了一眼赵佳和。
赵佳和噤声了,想到在客栈门口也问过华生同样的问题,华生竟然也没认出来那画相上是梁容瑾。
他们这些人。。。。。。都瞎吗?
为什么就她看出来那画的是梁容瑾呢?
她颇为费解的摇了摇头,见华生终于走下了舞台,她也松了一口气。
站的久了,觉得有些渴,便偷偷出了后台,钻到小屋子里倒了杯茶水喝。
屋子里有些主人家的亲戚,哭的累了,也坐在里面喝茶聊天,她便也从善如流的找了空位坐了下去。
“真是可怜啊,夫妻俩本来好端端的去永州办个差事,怎么一眨眼功夫就被洪水冲没了!这白人送黑人,让人怎么受得了呢?”
“只怕这办完了小的,老的也差不多了!”
“你可小点声!那不是还给救回了个小少爷!为了那小少爷,老爷子还得撑下去不是?要不然这偌大的家产可就……”
说到这里,身旁的两个妇人打量似的看了赵佳和一眼,便交头接耳了起来。
外头戏唱的很响,人声又嘈杂,赵佳和一时也听不清了。
喝完了茶水,休息够了,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坐在赵佳和另一侧的妇人倒来了兴趣,又问了起来,“那小少爷是谁给送回来的?那洪水那般厉害,竟然还能活得下来?”
“听说是裕王爷带的一支随行侍卫,正巧在永州办事!出了这档子事,这会子,都在永州救人呢!”
赵佳和一愣,脱口而出问道,“那裕王爷的侍卫呢?”
那妇人狐疑地看了赵佳和一眼,嗤了一声说道,“昨日把小少爷送回来就急急忙忙走了!人家裕王爷还在永州主持大局呢,侍卫还能赖在这吃饭不成啊?”
“……”赵佳和脑中突然“轰”地一声炸开了。
看来梁容瑾失踪的消息应当是被封锁了,那么一定是玄影和黑影这种亲信所为!
梁容瑾失踪,侍卫们一定是会在永州拼命找他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会离开。
那她只要去找玄影就好啦,为什么舍近求远的要去京城?
想通之后,赵佳和也不管一会华生再甩辫子没人吹嗦呐怎么办,她蓦地起身,出了门,直朝云来客栈而去。
刚一推开房门,赵佳和整个人都呆住了。
满屋狼藉,桌子上的茶具全部摔落在地,椅子七倒八歪,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第一眼看到那空荡荡的床铺,她的心猛地一抽,缩成了一团,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浑身都像是被抽干了!
转瞬又见到了另一边窝在角落里紫红色的缩成一团的东西时,浑身霎时又回了血,一颗心就感觉像是重新活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