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木葵调配出了一种瓜水,说是轻柔地拍到脸颊上,能使肌肤瞬间水嫩光滑,沈婳洗漱完用了下,倒真觉得不错。
便嘱咐木葵去拿个干净且精致的罐子过来盛装一些出去,因为她一会儿要带着送给萧静妤,而那用三万两金价买的《高山流水图》自然也不会忘记,她答应了萧将军要送到表姐那里的。
沈婳这不是第一次去萧静妤的苑了,前几次去都未见着人,今日再来便觉得这苑儿红绿翠亮,更是香甜清新了。
那阳光充裕的一处开辟了一片空地,搭着三三两两的竹竿子,让翠绿藤蔓爬满了上面。
上次去已经见藤蔓上结了圆球般的青绿果子,好似一颗颗缀着的翠琉璃,今日来翠琉璃已然长的又大又圆,还红彤彤的,若不是在魏家马场的菜园里也见了,还真会一时好奇是何稀奇果子。
据说那是西域大宛国的一种菜种子,当地人叫它红柿子,酸酸的汁水尤为可口,可配菜也可直接吃食,开胃又爽口。
而萧静妤的琉玉苑像这种菜果子地儿开辟了不少,都是些极为稀奇的,就说那紫色如梨形状的果子,沈婳便就不知是何物了。
琉玉苑这般随性,简单,倒真不似个姑娘家的苑子,却不由的让人心生喜爱。
萧静妤的贴身丫鬟一个叫做绣丽,一个叫做姜山,此刻二人像是个农家女孩,系着头巾,正在那些个竹架子里来回穿梭,挎着一个竹编的小篮子采摘,一见到来了人,二人便笑意盈盈的招呼上去。
木葵,红玉表明了来意,丫鬟只说小姐不方便出来,让沈表小姐直接进去便好了。
沈婳犹豫怕是打扰,绣丽更加亲切道:“咱们大小姐吩咐过的,若是表小姐来了不用通报,直接请您去屋子里。”
待听完,沈婳心里高兴萧静妤这番优待,对二位丫鬟莞尔一笑,便留了木葵和红玉在外面。木葵是个熟络的性子,早就盯着篮子里的红柿子看得垂涎,表小姐一进去便拉着红玉主动去给两位姐姐帮忙,这些吃的常被送到表小姐苑子,表小姐惯是大方,她们也能尝个鲜。
而这厢,沈婳推门进了里面,就见萧静妤穿着男子的长裤,上衣将袍子塞进腰带处,半趴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细小的毛笔,手上正在铺展一张宣纸,展平后才取下毛笔对着宣纸一阵细看,与周围那些看似废弃的划了线条的纸页再做对比。
沈婳见萧静妤这般认真专注,便脱了绣花鞋踏在樱桃木的地板上轻轻的,抬眼悄悄的环顾四周,屋子里干净的几乎没什么家具,就连那女子们极爱的梳妆台都似乎挪到了不碍眼的角落。
闺房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副巨大如屏风的绣品,她站在那细细的凝着,简洁的几种颜色就勾勒出了大梁的山川地貌,甚至还留有很多空白的地方,一直延伸到了沈婳根本没听过的小国,其中还标注的十分详细,哪里是山川,山谷,河流,叫什么名字都一一注解的在旁边。
沈婳平日里读过《霞客游记》,也读过《山川纪要》,有些地方竟是比书上写的还要详细,有些便直接对书中偏差之处做了更正。
例如南方杭州的一条湖泊,书中记载是那个下游之地是阳湖,实则不然,上游的才是阳湖,下游的是月湖。
沈婳生长在那里,自是知晓,可眼前的绣图却是不差的,她不由心中暗暗佩服,这样的作品是要付出多少心血才能做成到现在这样。
“婳妹妹能否帮我拿块砚台来,便放在我小案几的木匣子里。”沈婳听到萧静妤忽而出声,应了话赶紧去帮她取来砚台,又亲自动手研磨了一会儿递给她。
萧静妤点头感激,小毛笔蘸了墨再忘我的忙了一盏茶的功夫,期间,沈婳也不多嘴,只简单询问了句可翻看小案几上的一本书册么,萧静妤同意后,沈婳便拉来了个软垫子坐在旁边细细看起来。
书册字体隽永,还有未干的墨香,应是近来才写上去的,里面记录着很多得趣的风俗和人文,甚是精彩。
沈婳捧着看的津津有味,萧静妤倒似是不好意思了,停了手里的动作,伸展了纤细的腰身,对沈婳道:“也是有些乏了,妹妹和我都歇息会儿吧。”说完便拉过来另外一个软垫坐在沈婳旁边。
“书中记录的这些都是妤姐姐去过的地方么?”沈婳心中不无佩服,便好奇的询问。
萧静妤淡淡笑了笑,“我喜欢这些壮丽河山,小到一草一木,大到河流山谷。只可惜暂时是没机会出去了。”她笑过之后明亮眸子随即黯淡了几分,沈婳能看出来,她是多么渴望她喜欢的这些。
“妤姐姐只是要嫁人了,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做你喜欢的,不过这般会很苦吧?”
萧静妤摇摇头,“苦倒是不怕,只可惜自己是女儿身,出行多有不便,不怕妹妹笑话,我也是志在四方,若能像霞客先生一般,不避风雨虎狼,与长风云雾为伴,以野果充饥,以青泉解渴,倒是比呆在家中相夫教子得趣的多。”
“还能详细记录了我走过的名胜古迹,风土人情,道不妄为来这世上走一遭,若是能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相伴此间,与我一般喜欢锦绣河山,可谓是圆满了。”
沈婳听了她的一番话道觉得眼前的表姐只是面上高冷,其实也如所有少女一般,只是她有大抱负,而这世道却容不得女子有理想。
“妤姐姐这种胸怀令人钦佩,即便身为男子恐怕都自叹不如啊!”
二人虽然是第一次谈话,但彼此间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熟悉感,萧静妤也并不像常人见到的那般高冷,沈婳也不似其女子那般听了萧静妤话便觉得是痴人说梦,不安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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