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艳阳高照,而此时枝枝的心里却下着倾盆大雨。
提着茶壶的谷莠笑盈盈地走过来,正要给枝枝行礼,一抬头去看见了她的满脸泪水。
“枝枝姑娘,你怎么了?”
枝枝抬起头,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看着谷莠半晌不说话,只有泪水像奔流的河水一般没有尽头。
谷莠被她的模样吓到了,企图伸出手去给枝枝擦泪,却被她躲了开去,“谷莠,你……”
话还是说不出来,枝枝耸了耸鼻子,转身走了。
谷莠进到殿内时,楼音与大长公主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二人虽沉默着,却看不出一样了。
把手里的茶壶放下,谷莠揪着衣袖,欲言又止。
“你可是有话要说?”
被楼音这么一问,谷莠脸一下红了,她的声音细小如蚊鸣,“奴婢刚才看见枝枝姑娘在哭……”
楼音叹了一声,说道:“且由她去吧,这几日让她休息,她的差事你安排人顶替了便是。”
谷莠说是,又红着脸退了出去。
楼音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舒缓心里的郁结。
“皇上,席沉他……”大长公主知道楼音和席沉一块儿长大,心里不比她好受,但她又不会安慰人,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席沉他是个好孩子。”
“是啊。”楼音睁开眼,眼睛酸涩不堪,“他才二十四岁,他还没有娶妻生子,是朕对不住他。”
“拿着朝廷俸禄,为朝廷办事,哪有什么对不对得住的呢?”大长公主握住楼音的手,说道,“图纸已经送回来了,席沉也算死而无憾,皇上一定好好生嘉奖席沉,他泉下有知,会以此为傲的。”
活着都没享受齐人之福,死了又能知道些什么呢?
楼音点点头,说知道了,“姑母,你瞧见刚才那个宫女了吗?”
大长公主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说道:“皇上是说刚才进来那个?怎么了?”
“原本是在摘月宫做洒扫的,去年才把她提到御前。”
见大长公主没明白她的意思,楼音又说道:“朕以往瞧着席沉对这丫头不一般,想着成全他俩,所以才把他提到了御前来,如今却是……”
“这都是命。”大长公主说道,“不过刚才那丫头一进来本宫就瞧见了,长得倒是清秀,总觉得有些眼熟……”
她歪着头想了想,说道:“皇上可能不知道,席沉原本有个妹妹,当时席家那叫一个千娇万宠,可惜那女娃福薄,没活过十二岁便去了,当时席夫人哭了几个月呢。”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楼音当时也才十二三岁,已经记不清楚了。
大长公主又说道:“那女娃叫席如庄,糯米团子一样地可爱,不说席夫人了,本宫见了都喜欢得不得了,还想着以后留给嫁给勤儿。席沉也疼爱他这个妹妹,每次回家都给他妹妹带冰糖葫芦,可惜……”
可惜席家儿女福薄,竟没一个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楼音问道:“姑母提这个做什么?”
大长公主道:“本宫瞧着刚刚那丫头很像当年的如庄,皇上你可能是做错了媒。”
楼音摇着头苦笑,说道:“是对是错又如何,如今都是一场空了。”
大长公主叹着气,擦了擦眼角,也不好再待下去,以看孩子为借口退了出去,留楼音一人小憩。
漫漫长夜,月明星稀,楼音一夜辗转难眠。听说车师尉都国苦寒,不知席沉在那里的日日夜夜是如何熬下去的。
第二日一早,楼音一睁开眼看到的居然还是枝枝,她有些诧异,半天说不话来。
枝枝倒是和平时无异,除了那双红肿的眼睛。
她扯出一个笑,说道:“皇上该早朝了,奴婢这就去拿冕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