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已经安静了好多日,路边也开始有人清理了,我们要不要下去瞧瞧?”
有人提出建议,这是偷偷观察了城中好多日的人。他们只敢在山上往下瞧,不敢轻易露头,生怕像之前一样被官府抓走。
自大太阳出来后,淤泥被晒干,路上66续续有零星几人开始走动。
一开始,有些人是从死尸身上扒衣服扒饰等,扒走一切可以用的东西。没过多久,这种行为就被严令禁止,因为容易染上疫病。
后来,逐渐有些百姓从城中把尸体给搬出来,随意往城外某处一丢。
洪水不知冲了几座府城,家家户户都能在院中、床底下找到一两具尸体。先不说吓不吓人,尸体的恶臭味就能熏死人。若不清理,根本无法生活。
这边丢了,那边眼见也丢过来,久而久之,尸体越堆越多,形成了一处乱葬岗。
兆阳城的知府已经被冲走了,但奉天府城的大人还幸存着。
他还有些良心,又或许是怕死。他担心疫病传染,知道要带人去清理城中尸体。至于城外乱葬岗,也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
现在城里不缺水也不缺柴,幸存百姓也少,处理得好,疫病传播不开。
日子逐渐安稳,在一旁瞧着的人自然蠢蠢欲动,想要进城找活路。这活路也不知能否找到,但他们知道,不去试试的话一定没有活路。
但流民中也有人反对下山。
“进了城,咱们住哪儿啊?况且在山上饿了还能找找野草野果子,偶尔也能找到山鼠。等进了城,咱去哪儿要吃的?不得被饿死啊?”
“那你别下山,等着那野兽来将你吃掉吧!”这是被那野兽叫声吓得日日睡不着觉的。
“你!”
“哎,别吵别吵!这不是在商量嘛!”打圆场的人喊道。
“先不说那后面的事情,咱们能进城吗?原先那户籍我还藏着呢,就是不知还有没有用。”
“不知道能不能进啊,万一要进城费,咱们可没钱。”本来就穷,连身裹布衣裳都买不起。
“别说这么多废话,收不收钱咱得下去问问才知道……”
山上流民还余下二十几位,问了所有人的想法,最终想下山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
若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当无名无姓、无田无地的流民?更遑论在山上当野人了,哪日被野兽吃掉,连尸骨都找不齐。
自家房子早就垮了,回不去。为了后人着想,肯定得进城的。
既如此,他们各家派出一个人,就这样结伴下了山,朝奉天府城走去。
奉天府城遭了重创,剩下许多百姓如行尸走肉般苟活。
城门处还留有两名守卫,只是他们也提不起精神。只是整日检查进出城的百姓有没有染病,尤其是咳疾。只要咳了一声,那就只能被赶走,连城门都不许靠近。
流民们见到穿官服的人就害怕,腿肚子软。可想进城的心战胜了一切,他们战战兢兢地走过去,说话时声音都在抖。
山上下来的人自然是没有病的,且身体比城里百姓都还要好,守卫便摆手,同意进城。
他们见守卫也不查户籍,也不要进城费,高兴极了。凑过去小声跟守卫打听消息。
守卫自己身上的官服都破破烂烂的了,自然不会嫌弃流民衣不蔽体。听到他们问进城的章程,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