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宁参与的事情要有绝对的保密,不能告诉王章沐,但他更不能让让王章沐小看事情的严重性,这是他作为一个朋友的责任。曲折离奇的剧情让王章沐有些难以置信,但何宁严肃地表情却让他不得将其看作一场玩笑,他多想何宁下一秒就破功大笑,嘲笑他愚蠢也罢,可笑也罢,只要那些什么不要来往,什么杀身之祸的话都是玩笑之谈就好。但是,一场静默过去了,他所期望的并没有发生,何宁认真的眼神更是让他不容自欺,但他仍是不敢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哪来的杀身之祸,还要牵连到友人?“你是说接下来你要做的事很可能会带来杀身之祸,甚至牵连到亲友么?若是如此,这样的事情不做也罢。”“章沐,我没有选择的,若我不做,可能早就死了。但是,你不需如此。所以,离开吧,不要再来找我了。”一步也许是何宁劝告的意味太过强烈,也许是对危险下意识的规避,王章沐最终还是离开了。何安陪着何宁站在门口,目送着那道离开的身影消失在通往镇子的长道上,他回过头,身边的身影一直安安静静地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偏知道对方是难过的。心疼的目光还未来得及收回便被何宁抓个正着,何安有些窘迫,但何宁却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为什么是大大的笑脸?还未等何安想明白,便感觉一个湿热的柔软之物覆在了自己的眉眼之上,何安愣住了,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要这么看我。”何宁的手指摩挲着何安不安分的眼皮,看着对方先是从耳朵再到脸颊一直红到了脖颈,反而之前闭上也没安分的眼睛闭得更紧了,便坏心眼地凑到何安的耳朵边,将说话的热气吹进何安的鲜艳的耳廓中。“有你一直陪着,我很幸福。”眼见着对方的红耳朵鲜艳得快要滴血,何宁也不敢再做过分的事情,生怕何安的耳垂真的滴血,正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何宁却发现有一硬物顶住了自己的小腹。顺着何宁的目光,何安也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一时间羞愤得恨不得钻入地缝中,更是连何宁的反应也不敢瞧地逃离了现场。只剩站在门口的何宁咧着嘴偷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也长大了呢。不过,想想也是,何安比自己大两岁,如今正是十五岁的少年,若按虚岁算起,可就正是十六七岁血气方刚的年纪啊,看来自己以后要多一项教学任务了啊!在何宁脑海中浮现出某些限制级画面前,一只白鸽扑楞着翅膀落在了门口的屋檐下慢慢地梳理起羽毛,发现了白鸽的何宁隐去了嘴角的弧度,熟练地从白鸽的腿上取下纸条,展开后只见“甚善”两字。看来萧炙从自己这里带走的弩得到了那位的赏识,那么,接下来自己就要开始着手研究连击弩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已经成为被发现身怀奇璧的匹夫,何宁只能向当权者显示自己的利用价值。为了不被卸磨杀驴,何宁告诉了萧炙自己家中藏有的自制弩,并且用还未研制出的连击弩吊着对方的胃口,才换取了如今得以继续的平淡生活;否则,难保他回来之后不是被圈禁便是被抹杀的下场。尽管在和萧炙相处了一段时日并了解了他一部分的为人后,何宁感情上并不觉得他是这么一个用罢便卸磨杀驴赶尽杀绝的狠毒之辈,但理智上他也明白萧炙自己也只是当权者手中的一颗棋子,他的意志并不能代表那位的意思。现在的他就像一只身怀可以左右时局技能却又没有壳无能力保护自己的蜗牛,不仅被赤果果的暴露在群狼面前,还要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表演赤脚走钢丝。何宁不能将全家人的性命押在萧炙的品性和当权者的心情上,就像不能期待自己要走的钢丝直径一米一样。他必须要考虑到更多的可能以及最坏的情况,然后在脑海中不断将自己手中所能用上的资源排列组合,在不同的局势中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时机打出最合适的牌。然而,在绝对的阶级面前,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方案。即便他竭尽所能走好每一步,仍会有一部分称之为运气的成分无法被预测。唯希望萧炙追随的那位是个能力与心胸都不错的,能够允许自己这个编外人员隐藏在偏远的市井小村中静静地做个科研人员,默默地为他驱逐北蛮敌军直至走上皇权巅峰的大业添砖加瓦……一个月后北李村又出了一新鲜事物的消息不仅在两天内传遍了方圆几十里内的村镇,更是吸引了不少走商的商户亲自到北李村打探。一时间整个村子都热闹起来了,村里的大娘婶子们也仿佛有了向外人夸耀的谈资,天天聚集在村头的大槐树下开茶话会,碰到有外人问话时更是讲的尽兴。这不中年妇女八卦时,一行商面露疑惑地问了一句:“据说做出摇椅的何氏就是做出何氏摇篮的那户?”也不怪行商有这么一问,毕竟现在市场上仿制的何氏摇篮数不胜数,人们听说这摇篮最早是何氏制的,便更倾向于购买刻有“何氏”字样的,这也造成不少仿制者在仿制时连“何氏”的标志也仿制了下来。在这没有版权保护一说的社会,何宁也只能安慰自己这些山寨货至少帮他们宣传了人气。然而,此时知道真相的大娘婶子们不约而同地对那些仿制山寨货嗤之以鼻,争先恐后地向这位外来商户科普何氏摇篮的由来,进一步传播了那出在北李村很有市场实际上是村民们闲来无事脑补出的除了时间地点和人物以外都不符实的故事。故事大概是这样的,何家独苗苗何宁在二婶生娩后心疼自家奶奶带孩子不易,日忧夜虑下,终于在某日睡梦中梦得此物,梦醒后便连夜将此物做了出来。当然,这个故事在大娘婶子们描述来更加有声有色,活活一出可以被录入小学课本的孝子典范事迹。但在有心人看来,这故事逻辑上漏洞百出,故事就是故事而已。没看出来的当做趣事宣传,看出来的却不会和故事较真,再加上故事本身又符合当时推崇的社会价值观,便流传了起来。这也是古往今来为什么会流传着孟姜女哭长城、梁山伯祝英台化蝶这样的民间故事的原因。科普完摇篮,一个口干的大娘的喘了口气,另一个没扒过瘾的大婶接过八卦主导权,兴致勃勃地说起何宁又因孝心制出了摇椅的故事,连何大爷前几日眉飞色舞的神态都学得有八分神似。甚至连何家单独给何宁买了一座院子做工作室的事情也被村民们脑补加工地充满了神话色彩,真实原因反而没人去追究,最后也变得无从探起了。借着舆论的力量,何宁成功地转移了所有人的视线。于是,在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下午,一个普通的行商赶着一头年迈的毛驴走进了北李村,光明正大地将何宁费尽心力研制成功的连击弩运出了村。这时候的北李村已经过了八卦的高潮期,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行商进村离村也已经无法吸引到村民多少注意力,各家过了八卦的瘾便早早地开始打听摇椅零件外包的事情,毕竟大家还是更关心能够给自家带来实际利益的生计大事。直到老毛驴脖子上的铃声消失在北李村的土路上,何家不分昼夜地连续忙碌了一个月的何宁才稍稍松下一口气,一直到晚上草草的吃完饭回到屋里,何宁的整个大脑还是处于放空的状态。压力下连续长时间的工作让何宁的身体摊在床上不愿动一根手指,但习惯了持续运转的大脑依然兴奋着。何安今晚早早地收拾完了杂事,打了热水回到屋里,一眼便看到软软摊在床上的大郎一脸疲惫的样子,心疼不已。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他的大郎平日总是一副开开心心、轻轻松松的样子,只有回到他们的小屋,只需面对他时,他的大郎才会卸下所有伪装,展示他最真实的状态,这让何安的心里既暖又酸。像往常一样,何安洗了热棉布搭在何宁的脸上,自己也褪了鞋袜到床上另一面,轻重有度地揉捏着何宁酸胀的肌肉。何宁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快速地陷入沉睡,反而抓了抓脸上的热毛巾,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何安认真的表情。一开始还能心无旁骛做个按摩小弟的何安,在何宁亮晶晶眼神的注视下一点点变得动作僵硬、不协调,最后连耳朵也悄悄红了起来。少年初体验“大郎,我去添点热水给你泡个脚吧。”何安涨红着脸直起身,边解释边往床边挪,却在打算从何宁身上跨过去的时候被何宁袭来的一只手按住了身体,只能用胳膊撑在何宁的身体两边,正对上下方何宁近距离放大了的眼睛。也许是靠的太近,何宁亮晶晶的眼神仿若烈火,炙烤着被逮个正着的何安。而那双星眸的引力却又像个黑洞,紧紧地吸引着何安,只能深陷其中。一个用力,覆在何安脖颈上的手掌将他拉向何宁,而何安撑在身体两侧的手臂也终于失去了苦苦支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