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一直望着身侧散落的头发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主动出声提醒:
“你倒是回回神呀。”
明明做着过分的事情,语调却轻慢的好似情人午夜时分的低语。
……我的头发、我的头发。
齐腰的长发被大火吞没,仅到肩部,而如今又少了一些。
在发丝落地的一瞬,我仿佛听见了心弦崩裂的声音。
我如梦初醒,恍惚地转过脖子去看直哉的脸。
直哉比我高了不少,我需要仰头才能同他对视。现在,他掐着我瘦弱的肋间,将我控制在他的半臂之。距离如此贴近,我几乎可以看清他女孩般纤长的睫毛。
母亲不能伤害小孩,这样的认知一直刻在我心底,所以过去我做过最过的事,也不过是远远逃开他。
但直哉已经长大了,这份忍耐好像也终于走到尽头。
是笃定胜负已分么?直哉已解除发动的术式。
我抿紧了嘴唇,主动朝他伸出双手。
可对自身实力十分自信,直哉仍不为所动。
他好整以暇地望着我,仿佛家长正旁观孩童无理取闹,嘴中喋喋不休,语气十分纵容:
“哦,你该不会还想反抗吧?”
的确,我的体术烂得要命,他又扣住了我的侧身,完全锁死了我的退路。
既然没法从他手里逃走,那我就主动靠近他!
于是我捧住了直哉的脸庞,如同每一个夜晚亲密相贴,轻抚面腮,用大拇指指腹去柔嫩的耳背。
然后在直哉因为突然接触而失神的瞬间,我也找准了位置,收紧手指,狠狠扣住他的耳朵,径直把他的脑袋拉向自己的方向,咬牙切齿发出怒吼:
“你这讨厌鬼!!”
讨厌、真讨厌、太讨厌了!
我是如此用力,好像要把在禅院家积攒的压力,还有滨松见面留下的失望,通过这一记头槌统统释放。
额头相撞发出“咚”的一声巨响,然后世界归于一片宁静。
威胁我的手掌无力地滑落,少年因为惯性,踉跄着向后倒去,现在我才是唯一站着的那个。
终于说出来了……
虽然脑袋很痛,但心里轻松了不少。
垂眼望着直哉昏迷不醒的样子,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
经高专的老师确认,只要遮盖视线就可以避免污染扩散。为了方便日常活动,他们舍去繁琐的天冠装饰,只留下绣有咒纹的面纱部分。
因此就算我使出了浑身力气,造成的不过是“皮外伤”、“轻微脑震荡”这些小毛病。在医务室躺了半小时,便在硝子的治疗下好得七七八八。
而那记头槌对直哉还是轻了些,他后我一步醒来,摸着额头绷带恍惚了一阵,立刻恶狠狠地指责我是个“铅球脑袋疯婆娘”,说些什么“他已经在最后一刻防水收了攻势,我却不知道感恩反咬一口,实在过分”的鬼话。
万事开头难,已经豁出去后,我也不再顾忌颜面:
“到底谁更过分?!说我是个丑八怪,已经很丑了!凭什么还要削我的头发!”
第一次磨合对战就打进医务室,事情严重显然超出预想。眼见我与他又要扭打在一起,陪护在一旁的老师额角青筋直跳。
他沉声劝走硝子,在轻轻掩上门扉后,深吸一口气,怒吼道:
“好了!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水咲同学是新人,容易因为术式控制不住负面情绪就算了。”
“但禅院你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