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进得了厅堂的高级下人们也窃窃私语,只觉得三个孩子感情这麽好,好端端的没事拆散他们做啥?
「……」
夏老爷实在冤枉,从头到尾他总共只讲了两句话二十三个字,就被当作全府公敌……看这情况不要说是二十三个字,他只要再多说三个反对的字眼,恐怕会被攻击得更凶,只好摸摸鼻子,灰头土脸地说道:
「在这府中,每个人都是有工作有任务的,总不能就这样白养著吧。」
夏老爷说得也中肯,这家中大大小小从主子到下人,都有各自的职责,连那两个游手好閒不事生产的少爷,都有重大的任务:传宗接代。
让一个非亲非故的小乞丐就这样住下来白吃白喝,说什麽也觉得怪,要传出去给人听了,哪未来不就得比照办理,来一个收容一个?
「小朋友,你会做什麽?」夫人一听老爷口气软了,连忙问道。
可一问完,又觉得这话问得没意思,那孩子看著这麽小一点,粗活做不来,细活也没要领,服侍主子他没那个本事,伴读陪练的也没那个身分……
「我什麽都学,什麽都能做。」一直被南南北北护在身边,从头到尾都缩著脑袋害怕得不发一语的小朋朋突然说道,他的声音虽小,但清楚又坚定。
他虽小,但却清楚地感受到了南南北北对他的保护,他们为了他,和那麽多的大人对抗著,甚至还要跟他一起去当叫化……怎麽可以呢?那样辛苦,那样饥饿那样寒冷,那样无限的绝望……
怎麽能够让他那天仙般的两个小贵人去过那种日子?
而且他承诺过的,说什麽他都要留在这,留在这夏府,跟在夏南夏北身旁,哪都不去。
朋朋说到做到,他成了夏府中最年幼的一个杂工。
小孩的体力有限,手脚也不俐落,做起事来特别辛苦。但他总是努力地学,勤奋地做,从不抱怨,也没有任何意见,谁唤他来叫他去他都立刻应了,大小杂务都是来者不拒。
最一开始,夏府家的其他人也没给他好脸色看过,老爷他们就不说,主子对下人也就那个样子。可是其他同样是下面人的,多瞧他不起,认为他利用了单纯的少爷的好心混进夏府,只为了脱离乞丐的生活。因此,对他的要求也就苛了,讲话也多半不客气。
朋朋都忍著,吞下了。更加拼命地把事情做到好,更勤劳地学习各种杂务的技巧,年纪虽小,体力虽弱,脑袋也不是挺聪明的,但就凭著一股坚毅,以及做事专注认真心无旁骛的态度,工作逐渐上手,那些冷言冷语和刻意的刁难也减少了许多。
他不怕吃苦不怕他人的轻慢,只要能够天天见著南南和北北,能有个遮风避雨不再挨饿的地方住,这种生活对他来说,几乎是上了天堂了。
「嗯嗯……长高了。」
北北拉著朋朋,让他在屋院某个墙边站好,手拿砖片,在墙上做记号。
年年月月,密密麻麻,从朋朋正式成为夏府的一份子至今,墙上那一道比一道还高的砖痕,是朋朋长高长大的证据。
「可都没长肉啊……」南南圈了圈朋朋的腰,神情既是不满又是不舍。
牵著朋朋的手往一旁石墩坐了下来,两兄弟一个端鸡汤,一个递鸡腿,找到空档时,白嫩嫩的四只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在朋朋晒得蜜糖色的肌肤上摸来捏去,爱不释手,同时细意地检查他身上有没有跌打损伤,外伤涂药,内淤就按摩,两个大的服务一个小的,却也好不忙碌。
朋朋认真地吃,认真地听著少爷们嘻嘻哈哈讲些有的没的閒话趣闻,认真地感觉著少爷们亲腻又体恤的各种举动……
这便是一天中他最开心的时刻了,对他来说,南南北北就像是和煦春风,将所有的辛苦和操劳,都如云烟般吹散。
南南北北虽然舍不得朋朋吃苦,但他们也知道,朋朋要留在他们身边这件事情,不光是任性妄为就能够如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人们已经破例通融,可身份毕竟是无可动摇的事实,下人就是下人,杂工有杂工应为之本分,他俩虽贵为少爷,却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体贴他们宝贝的小朋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