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性格并不似外表,反倒乖巧得像是一只害羞的猫咪。
周自恒听酒吧里的浪荡子谈起女人,无论是章台走马的贵公子,还是大碗喝酒的豪爽汉子,都认为女人要到十**岁才能显出颜色,但论起迷人,又要数花信年华的女子最让人心醉。
明玥不属于这些,她还是枝上的豆蔻,散发一点香,娇嫩得如同细白的薄胎瓷器,多看几眼,都担心要碎掉。
周自恒不会掸烟灰,一簇灰白的粉末就顺著指尖落下来了。
他忽而想起同明玥的幼年。
也是在这样的夕阳落日里,他们常会玩过家家,明玥演被恶龙囚困的公主,他演拿著长剑而来的英雄。
但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他倒更像是囚禁明玥的恶龙,陈修齐则是身披七彩祥云的骑士。
他好像变得一无是处。
没有文治武功,没有闪耀光芒的长剑,没有智慧的头脑,似乎除了一身蛮力,他什么都不会。
周自恒抿著烟,视线从明玥身上移到烧到尽头的香烟火星上。
他好像能从这样跳动的火星里看到他的过去。
和火一样张扬肆意的十六年,每一段岁月里都有明玥。
但他看不到未来。
就像香烟在这一瞬间烧到了底,跳跃的火光奄奄熄灭下去,最后半点光彩也无。
周自恒丢开烟,双手搓了搓脸,最后弯著腰,整个人躬起来。
司机隔了许久,踟躇著提醒:“周少爷,我也要回家了……吃饭了……”
他的话惊醒了沉默的周自恒,忽而视线对视,他才看到这个男孩一双漆黑的瞳孔,黝黑空洞,没有一丝神采。
好像失了魂魄。
“哦,你要回去了啊。”周自恒喃喃,像是和司机说,又像是和自己说。
他声音细微,努力扯出一个微笑问一句:“你老婆做了饭在家等你吗?”
司机愣了一会,摆手:“海!她不做谁做?”这话太大男子主义,司机想了想又不好意思地补充,“不过有时候我婆娘生气了,就得我做饭了。”
这个司机看起来是个老实人,给干部开车的一般都把得住嘴。周自恒想不出这样的中年男人怎么惹妻子生气。
这是周自恒所不熟知的命题,他生活在太粗糙的环境里,没有细腻的女主人教导过他,周自恒好奇所有夫妻婚后的生活,于是他问:“你怎么会惹你老婆生气呢?”
“就……”司机挠了挠头发,“相处久了嘛,一点小摩擦可能就起火了,反正也说不清。她气急了还跟我说离婚。”司机憨憨笑,“不过我老婆脾气也算是好的,只怪我有时候太冲了。”
只言片语里好像就有一个家庭的缩影。
一个正常的家庭。
司机夸妻子的时候不自觉露出一点笑容,周自恒恍惚间就出神了。
司机再冲,会有他周自恒冲动吗?答案是否定的,他把自己弄到了警察局,算是惹事的新高度了。
这一瞬间,周自恒好像就明了了许多。
爱情就像一条河,渡河之前,他只是一个无法无天的自己;而渡河之后,他会融入他和她的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
琐碎的小事堆积,就能磨灭掉岁月长河里多年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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