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大楚王朝最西边的一个州,它北靠龙山,南临祁连山,地形狭长,在两山夹峙之下宛如一条华美、颀长的玉带,紧紧地系着王朝的西部疆域。
它还西通西域,东连中原,是东西方交通往来的咽喉要地,是贸易通商的必经之道。所以这里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掌握了这里就等同于掌握了中原与西域商贸往来、文化交流的命脉,战略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为了加强对这块儿要地的防卫与管辖,加强对这条咽喉要道的控制,大楚王朝在雍州最西端,与西域伊列国接壤的赤谷关驻扎了一支精锐的骑军——赤谷骑军,形成了保卫雍州的第一道屏障。同时在雍州的府武威城派驻了一支精锐的步军,形成了第二道保卫屏障。这两道屏障犹如两道铁闸牢牢地扞卫着大楚王朝的西部门户。
在这两道屏障建立之初,赤谷骑军和武威城歩卒的规模与王朝北疆锁狼防线上的骑军及军镇戍守歩卒的规模是相当的。
只不过王朝西部的邻居伊列人很明显与北部的邻居狼克人是不一样的,这是一位知礼、友善、睦邻友好的好邻居。伊列人建立伊列国百年以来,从未与大楚王朝爆过大规模的军事冲突。仅有的几次小摩擦也都在两国坦诚的沟通下,及时消除了误解。
所以这里的局势也与锁狼线那边的血雨腥风、剑拔弩张明显不同。这里商贾云集,客商旅人往来不绝,呈现出一派歌舞升平、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
正因为如此,出于缩减军费开支的考虑,后来赤谷骑军和雍州歩卒的规模便一缩再缩,一减再减,不过这对于守护这块已经和平安稳了近百年之久的地域来说已经绰绰有余。
雍州的腹地有一片狭长的平原,这里的风光虽比不上王朝南部的秀丽,气候也不如那里宜人,但因为夹峙在山陵之间,得天独厚,环境和气候倒也舒适悠然,温润养人。雍州的府,同时也是王朝西部最大的城市——武威城,就坐落于这片美丽平原的中心。
因为扼守着东西商贸的要道,同时气候适宜,武威城便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往来商旅的聚集地和物资的集散中心。这自然给这座城带来了源源不绝的财富和商机,所以武威城素来繁荣、富足,甚至得到了“塞上泰安城”的美称。
武威城内有一座满城皆知的酒楼——馥华楼,这馥华楼也是城内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在这里,你可以吃到天南海北各式菜系、各种菜肴。而且这酒楼的服务也堪称一绝,与其他地方的酒楼不同,这间酒楼为顾客提供服务的皆是清一色的美女佳人,而且不光有温婉秀丽的楚国女子,还有大胆火辣的西域娇娘。只要你舍得砸钱,在这里你可以享受到在别的酒楼绝对无法享受到的周到服务。
传说这馥华楼是雍州州牧薛怀仁的私产,州牧大人仅以此就能月入白银无数,而且这还是他生财之道中的九牛一毛。据说州雍州所有的盐铁生意以及大部分的物资中转贸易都是他在幕后掌控,他家中的金银珠宝都堆积如山了,是货真价实的富可敌国。不过这些皆是在街头巷尾传播的流言,其中真实情况如何,怕也是没人说得清。
此时此刻,在酒楼最高层的一处奢华的包厢内,摆着一桌极尽丰盛的珍馐佳肴,“山中走兽云中燕,6地牛羊海底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各种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三位贵客正开心地绕桌而坐,觥筹交错,欢快的畅饮着。
三人身边各坐着一位身材火辣、妩媚动人的西域佳人,她们正千娇百媚地招呼着身边的贵人,热情地为他们夹菜、倒酒,甚至还识趣地亲自将食物送到贵人的嘴里,将三位贵人伺候得眉飞色舞、心旷神怡。
三位贵人一边享受着可口的佳肴,一边隔着丝滑柔顺的薄衫贪婪地抚摸着佳人的身体,直惹得佳人娇笑连连,撒娇不止。
帝王般的享受恐怕也莫过如此。
这三位贵人居中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泰安四少”之,当初和李元吉生冲突,一起被逐出泰安城的胶东王世子——楚宗宝。
坐在世子左手边的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看起来颇为英俊潇洒的公子哥。
这公子哥名为薛启武,是雍州州牧的幼子,他常年混迹于赌场酒楼、烟花柳巷,在武威城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于是老百姓便送了他一个响当当的名号:“烟花公子”。
坐在世子右手边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大汉,他五大三粗,身材健硕,皮肤粗糙黝黑,看一眼就让人感觉很不好惹。他还穿着军服铠甲,一看就知道是军武中人,正是赤谷骑军都尉钱大用。
屋内的四个角落各放着一个熊熊燃烧着的大火炉,将房间内烘烤得暖如春夏,甚至有些热意撩人。
三位佳人皆身着丝质的薄衣薄衫,将火辣的身材大方得展现在三人眼前,看得三人如饥似渴,心痒难耐。
楚宗宝一下将旁边的这位异域风情的美人拉到自己的大腿上,瞪着喷火一样的眼睛,贪婪地扫视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段。没一会儿,简单的手眼之欲又无法满足他狂躁的冲动了,当即站起身,拉着这美娇娘的手腕直奔向隔壁的厢房。
这西域美人任由着楚宗宝拉着,不过脸上却露出一副不知所措又害羞不已的模样,嗲嗲地喊起来:“公子,这是要干什么?公子,你弄痛人家了,轻些。”
看着世子拉着美人进了厢房,薛启武和钱大用相互看了一眼,均露出一副心领神会的微笑,然后也各自起身拉着身旁的美人匆匆离去,只留下一桌尚没怎么动过的美味佳肴。
半个时辰后,楚宗宝领着薛启武和钱大用意犹未尽的走出了酒楼,在下台阶时他小腿一软,“呼”得向前栽倒下去。
正站在台阶下弯腰恭送三位贵客的年轻小厮见状,赶紧冲上去扶住已经失去平衡的楚宗宝。
不过楚宗宝这身体哪是他这细胳膊细腿能抗得动的,“噗通”两人当即一起扑下楼梯,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下可将薛启武、钱大用吓得不轻,两人立即冲下来,将楚宗宝搀起来,而且还逮着好一阵“嘘寒问暖”:“殿下,您没事儿吗?”
“嘿嘿,没事儿,一点也不疼。”楚宗宝打了个饱嗝,吐出一股浓浓的酒气。
他确实没事儿,下面的小厮可就倒了霉了,被他砸得半天都没缓过一口气。
“他娘的,你们这些王八蛋看什么看,小心小爷挖了你们的狗眼。”见路过的行人纷纷看着自己,楚宗宝立即恼羞成怒地破口大骂。骂完仍觉得不解气,抬手便在这小厮的脸上狠狠来了一下:“他娘的,笨手笨脚的,连个人都扶不住,简直就是废物。”
这小厮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就听“啪”的一下,自己的脸便已重重地挨了一巴掌,然后又“噗通”一下砸在地上。
小厮躺在地上,捂着火辣辣的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华丽的贵公子。他打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仗义出手,甚至悲惨地当了一回垫背的,怎么还要挨打?
见这小厮露出一副呆愣的傻样子,楚宗宝更是来气,又对着他的肚子狠狠地踹了一脚,然后才悻悻然地接过另一名小厮牵过来的马匹,翻身坐上去,抽打着气愤地离去。
等三名公子哥都离开了,牵马小厮才敢跑过去扶起正蜷缩得像个虾米一样的小兄弟,然后焦急地问道:“小飞,你没事儿吧。”
被称作小飞的小厮,一边忍着肚子里传出来的剧痛,一边愤愤不平地抱怨道:“这人怎么如此蛮横,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我好心帮他,他还打我。”
牵马小厮赶紧捂住他的嘴巴,抬起脑袋四下看了一下,见没人才轻声说道:“小声些,你没看见连那‘烟花公子’都得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唯他马是瞻吗,这人的来头肯定大得不得了,这可不是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能招惹得起的,你就自认倒霉吧。”说着扶着他慢慢地走向这座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酒楼的后门。
楚宗宝三人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纵马狂奔,正在赶路的商旅行人听了动静纷纷向两边躲闪避让,而那些躲闪不及的路人只得慌忙扑倒,连滚带爬地才堪堪躲过战马的冲撞和踩踏。
整条街转瞬间被折腾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真是好不热闹。
见这些人在自己马蹄下连滚带爬地逃窜,楚宗宝倒是觉得很是好笑,乐得合不拢嘴了。
冲出武威城西门,三人这才慢慢停下来,楚宗宝犹自开心地对薛启武、钱大用说道:“你们看到没有,刚才那些人简直跟猴子一样,太好笑了。”然后又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
薛启武、钱大用很配合地笑了笑,不过却有些皮笑肉不笑,刚才的一番横冲直撞他们现在仍感觉有些后怕。当然,他们并不是害怕撞伤了人,惹来麻烦,他们是谁?一个世子,泰安城来的强龙;一个是州牧公子,本地的地头蛇;还有一个是手里尚且握着些兵权的赤谷骑军都尉;在这武威城内哪有他们解决不了的麻烦,他们主要还是害怕把自己摔着。
等笑够了,楚宗宝这才带着钱大用依依不舍地离开武威城,往赤谷骑军大营的方向快奔去。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薛启武不禁嘀咕了一句:“他娘的,真是疯子。”
楚宗宝的癫狂、任性让他这武威第一公子都感觉有些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