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郎中一见是慕冰玥,连忙起身,“慕姑娘你来了。”
慕冰玥点头,环视四周,没想到情况依旧未能好转。
舍郎中见周遭的人未动,忙向他们解释,“大家尽可放心去,鄙馆之所以能免费看诊,也是这位姑娘出的诊金。”
屋内的人听了,一愣之后,都纷纷向慕冰玥拜谢,后在舍郎中的一再催促下才走了。
待人们走光,舍郎中忙将慕冰玥往内室引,“慕姑娘,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不瞒舍郎中,慕家现在已经是捉襟见肘,冰玥想向您打听一下,可有人想买房产店铺的?价钱上都好商量。”小顺子走了,曹爷爷那她真的是再无法开口了。
舍郎中深深叹气,“如今这『乱』世,人们都快无米下锅了,哪会有闲钱置办田产……”
慕冰玥长叹,“……我也知道,只是近日灾民增多,家里购置的米粮已是见底,我也是实在无法可想了。”
舍郎中看着年纪只比他孙子大不了几岁的慕冰玥,心里却盛满了佩服。天花,这个只低于战争的第二刽子手,却被眼前这个毫不懂医道的女娃治服,说出去只怕无人会相信。
也因她,他一大家子的男丁才得以不用上战场,所以那十万两银子,他分文未要。
只是现在米跪如油,银子如水般的流出去,而溜滞于此的饥民越聚越多,着实让他忧心,“慕姑娘不知,饥民之所以增多,乃是周边的县听说这有人救治灾民,才纷纷赶到淮县,现在大略估计,姑娘已经收留了约七八百人,再这样下去,朝廷赈灾米若在不下来,慕姑娘可要怎么办?”
慕冰玥水眸聚满愁思,静立不语。
舍郎中看着愁眉不展的慕冰玥,长长叹气,“上医医国,中医医心,下医医身,舍某如今却是连下等医也不如了……也不知这『乱』局能不能平安渡过,就算轩辕不开战,这罕见的荒年,赤焰也难过了……咱们这里有姑娘救济,情况还好些,听说其他的郡县有不少的地方又开始闹了蝗灾,赤地千里……过不下去的人纷纷卖儿卖女,路边时见倒地的人尸,和隆起的一座座新坟,有的地方甚至已到了人吃人的地步……”
“什么?……”一道惊雷划过心际,慕冰玥震在当地,那三个字更是犹如闪电,狠狠劈进脑海,轰隆隆一遍又一遍冲击着她脆弱不堪一击的神经。
情况竟已恶劣到这般地步了么?
在历史书中,她确实看到过灾年有人异子而食的文字记录,可是当这一幕真实的生在身边时,慕冰玥整个人犹如被卷入惊涛骇浪之中,再也无法镇定,纤弱的身子亦是无法抑制的颤抖着。
舍郎中一见慕冰玥的反应,顿时后悔莫及,不由暗怪自己多嘴,无论她如何睿智,她终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啊!
脑海中骇人的画面挥之不去,慕冰玥的胃渐渐不舒服起来。
看着慕冰玥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舍郎中赶紧让徒弟去给慕冰玥弄糖水。
只这一会功夫,慕冰玥便泌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有些虚脱的依靠在椅子上。
舍郎中赶紧将吹凉的糖水,递了过去。
半天过去,慕冰玥才缓过来,看着紧盯着她紧张不已的俩人,勉强笑了笑。
舍郎中看她缓过来,这才放下提着的心,“慕姑娘早上可用过饭?”
慕冰玥笑而不答,说起来早上她因没有胃口,却是什么也没吃,徒步走到这来,到现在才觉得有些支撑不住。
舍郎中一见她神『色』,当下便知道慕冰玥定是未吃,忙吩咐小『药』徒去做饭,一边拿出脉枕,给慕冰玥把起脉来。
“气血两虚,慕姑娘可是按时吃了我开的『药』?”
“自是吃了,不然还不被沈雪怜儿俩人唠叨死。”
舍郎中笑着摇头,“慕姑娘气虚体弱,日后心思要放宽,不可太过劳心。”
慕冰玥点头应下,两人又絮了会话,过得一会儿,小『药』徒才将做好了饭菜端来,舍郎中接过一瞧,不由狠狠拍了小『药』徒脑袋一下,“你个只长胃口,不长记『性』的,慕姑娘是不吃荤的,怎么又忘记了呢?着实欠打!”
慕冰玥赶紧劝住,“有米饭就好了。”
小『药』徒委委屈屈的立在舍郎中身后,嘟囔着,“师傅总说慕姑娘体虚,要用最好的补『药』,可再好的补『药』哪有肉补的快?”
舍郎中将饭给慕冰玥布好,听到自家徒弟的抱怨声,转过身来结结实实又给了他一巴掌,“你不说我还忘记了,这腊肉哪来的?”
小『药』徒乖乖挨了一巴掌,听到师傅的质问,更是委屈,“眼见要过年了,这是师母偷藏起来的腊肉,就是怕师傅你傻在把东西都给了别人,亏了自己的身子。今儿,要不是慕姑娘来,我才舍不得拿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