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个姑娘画风可不一样——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嫡母不疼的缺爱小可怜自然要温柔敦厚一些,父亲问什么她就按部就班地回答什么,但米小姐是对着父亲威严的面庞就哭开了。
素来重礼的米尚书怒冲冠地训斥:“快闭嘴!这成什么样子!”
可米小姐还是没刹住,委屈得成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团子。
米尚书无法,只能勉强安慰了米小姐几句,又等米小姐自己泄情绪,哭差不多了才问:“怎么,公主打你了?”
米小姐委屈地点头。
“为什么打的。”
米小姐就不敢说话了。
米尚书怒目一瞪。
米小姐开始咬嘴唇,低头,小声逼逼:“为我做事不细致。”
“怎么个不细致法?”
当然是报告写的敷衍,材料查得不全,干活心不在焉……
“公主都让你们干什么活儿?”
米小姐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放在身前的两只手用力得都拧白了,小小声地开始说起了自己在宫里的遭遇。
末了,小声逼逼:“父亲能不能去回了陛下,女儿才疏学浅,实在无法侍候公主……”
“你再说一遍?”米尚书身上开始冒杀气。
米小姐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行了。”看这倒霉的样子米尚书就只能疯狂压抑自己的脾气,没好气挥挥手,“回去休息吧。”
米小姐包着一包眼泪去了。
米尚书则是连夜套车去了尤尚书府。
彼时,尤尚书也刚刚听女儿汇报完了宫中的情况,才放女儿去后宅,自己捻着小胡子想着楚湘的用意,便有长随来报,米尚书来了。
尤尚书急忙去接。
自然是为孩子的教育来的。
实话说,即便是到了文武百官并未反对女子考科举的如今,观念的转变仍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对任何一个官员来说,现在对男孩的看重也远在女孩之上。
但现在家里的男孩还在苦哈哈地读书预备考秀才,可女孩是已经走上展的快车道了,再固守着老观念那不蠢吗,公主那边都表态了,咱们家里面的支持也得跟上啊!!!
还考虑到第二天休沐,两个尚书索性叫了席面喝起了酒,喝着喝着又半夜喊人家好不容易回趟家的尤六娘过来说话。
尤六娘再好的脾气再高的素质,人都休息了还被喊过来,衣裳饰自然没有平时那么齐齐整整,说话也没有那么滴水不漏。
但仍然很见素质——无论是解释公主到底是让她们做什么,还是说她具体是怎么干的,最近有什么收获,都颇有章法。
给米尚书直接干沉默了,一杯一杯接着喝酒,醉眼迷蒙中看到尤六娘眼角亦有青黑,赶紧温声道:“侄女也快回去休息吧,小小年纪的,别熬坏了身体。”
尤六娘自然告退,两个尚书随即喝了一夜酒,也说了很多话,达成了一些初步的共识。
快天亮时,还算清醒的尤尚书把米尚书歪歪扭扭地送回回家的马车,米尚书突然嘟嘟囔囔地开口:“万万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机会当个公主党。”
尤尚书呆滞了一下,拍拍米尚书的肩膀,道:“无妨,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