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单论他们这个地理位置,常年也不曾下雪,可澄老居住的山崖却偏偏连年飞雪不断,每逢冬季,雪厚寸步难行。
好在松吴镇连年风调雨顺,也无战事灾祸。
镇上的人挂念着山上独居的澄老,每年冬天,隔上七日便有人自上山给澄老送衣被食物。
家有富余,自然不能单苦一人。
镇上百姓淳朴良善,给澄老送东西也成了每年不变的传统。
云梨所住的地方与澄老一个在山脚一个在山上,此时她活计做完,拿过一旁的披衣搭在身上,对澄老道“正巧我下工,便与澄老一路吧。”
梁池想额外嘱咐云梨两句,但见澄老在一旁对他吹胡子瞪眼,便也只好苦笑作罢。
街上灯火通明,只有两旁商铺林立,天寒地冻的也没几个人出来摆摊。
云梨挎着竹篮,一面走一面跟澄老闲聊“您老腿脚不便,需要什么告诉我们一声也就送上去了,何必又亲自跑来?”
澄老搓着手笑道“我下山做什么,梨娘还能不知道吗,你就将那酒方告诉我罢!”
云梨双颊微红,笑道“不是云梨不肯说,而是……”
“而是什么?”澄老吹着胡子道“你要是怕梁掌柜,我这便与他再说理去!”
云梨忙拉住他,苦笑道“不怕澄老笑话,云梨……不识字,所以并不是云梨不肯说,而是我有心无力。”
澄老一拍大腿“这有何难?你说我写便是。”
说着就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杆细毫笔来,放在口中嘬了两下,欢喜雀跃道“你说吧,我写!”
云梨掩嘴而笑,便不再拘泥,一字字道来,她说一句,澄老便跟着写一句,“梨花、入冬草、伏鸢花……”
“伏鸢花是什么?”
“就是一种红白相间的野花,花蕊为红,瓣如薄翅。”
“哦哦,那继续,还有什么?”
“雪后山泉、霜絮皮……”
“双叙皮又是什么?”
“这个……就是入冬后的梨树上起的第一层霜皮。”
“哦——哪个絮?”
“呃……”
“没事,我回去翻找古籍,你继续。”
“最后便是柏灵花。”
“百灵花又是什么?哪个百哪个灵?”
见云梨又涨红了脸,澄老无计可施,丢了毫笔道“哎哟我的好梨娘啊,不学文化可使不得,等来年雪化,我亲自教你认字。”
想起从前不肯学认字是因为处境特殊,如今没了那份压迫,为何不学?
于是云梨笑应道“那便与澄老说好了,您可别嫌徒弟笨。”
“不嫌不嫌,我还指着你认好字将那酒方写予我呢。明日我先托人将字帖带给你,你春节在家,无事便翻来看看,来年也学得快些。”
云梨乖巧应下,走到小筑前,云梨忙道“澄老慢走,我有东西给你。”
说着跑进小院,将备的新年酒拿了一坛送予澄老。
“这是新启的一批梨花白,只有三坛,澄老回去尝尝味道如何,若是好喝,便当做云梨赠予先生的束修了。”
澄老仅凭嗅觉便知是好酒,接过酒坛笑眯眯地去了,这一趟也算是没白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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