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传言,这幅画被云安侯千里迢迢从西戎带来大梁,定是当年粟州失守流落到西戎的古画,沧海遗珠,价值连城。
自从那晚她去过平陆驿馆,狗官安排几十号人不分昼夜在驿馆外值守,别说是人,就是一只鸟都休想飞进去。
没人知道这是幅什么画。
“霍兄这是什么意思?”江沅若有所思地看着霍桐。
茶杯在纤白指尖轻转,茶叶打着旋儿,搅起层层清波。
她毕竟是个贼。
除了明欣和甘弈,哪怕是霍桐这样让她觉得一见如故,极为投缘的朋友,江沅亦是心存提防。
“沈姑娘不必多心,我没有恶意。”霍桐淡然道:“沈姑娘……不想看看这画么?”
江沅的目光落回到画匣上。
沧海遗珠,价值连城。
她是盗画贼不假,但也算得上半个爱画之人。有些画,错过便错过了,可能此生都见不到第二次。
江沅沉吟片刻。
“想。”
霍桐打开匣子取出画。
“其实
这幅画,本来也是你的。”
江沅一怔,旋即笑笑:“霍兄怕不是说笑话。”
画卷缓缓铺陈开来。
画上,男子身姿挺拔,英武俊朗,手臂揽在女子腰侧。女子笑靥如花,一双明眸清丽无双,光华潋滟。她偎在男子怀里,小腹微隆。
“是霍将军夫妇。”霍桐平静开口。
姑姑自从到了西戎,再未笑过。这画,不过是他后来让人凭着霍延与俞霜的小像画的。
江沅不由得讶异。
这幅让人趋之若鹜的“古画”,想不到却是一幅小像。
江湖传闻果然不可信。亏的王哑巴还与她胡诌。
“原来是霍兄的双亲。”
霍桐沉默片刻,既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
“说起来,这副画里还有一段陈年往事。”
春日的天气说变就变,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窗棂上,沙沙作响。
大雨滂沱的夜晚,俞桐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远去,再也没有回来。
他一度觉得自己死定了。
事实上,发现姑姑走后,霍延的确扼紧了他的脖颈。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霍延最终松开了手。
是觉得只要俞桐还在,俞霜便会回来,抑或是把对那个孩子的期望都放到了他身上——
谁也说不清楚。
依着霍延的意思,他把名字改为霍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