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点头“按理来说,男人会更容易抛家弃子,女人会更倾向于负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
徐烁“就像公豹子完事之后会掉头就走一样?”
顾瑶“不止豹子,有很多动物都是母性的一方在抚养孩子。所以陈玉敏的母亲一定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
“告诉我这个版本的那几位老人,说那个女人天生就不安分,早就想走了,她对陈玉敏也不好,陈玉敏很小的时候还不太会说话,她母亲还会拿针扎她。陈玉敏见到外公、外婆就只会指着自己的手,说‘痛’。”
顾瑶的眉头已经开始打结了,她转过脸看向窗外,心里一阵翻涌,久久难以平复。
徐烁这时又说道“听说陈玉敏母亲私奔的对象就是她的初恋情人,当初两人阴错阳差没有在一起,后来私奔只是为了修正错误。那个男人那些年过得也不好,娶的妻子不够贤惠,还有点拜金、虚荣,花钱大手大脚,把家里的钱都败光了,还嫌他没本事。他和陈玉敏的母亲都是在最失意的时候再度遇到彼此,一下子就旧情复燃了。”
顾瑶默默听着这些描述,直到徐烁话落,问她“怎么样,有分析了么?”
顾瑶这才开口“陈玉敏的母亲认为自己的婚姻是一场不幸,和陈玉敏的父亲一样,认为女人只有嫁得好才是好,所以对她来说,摆脱现在不幸的唯一出路就是找到下一个男人。但在找到之前,陈玉敏就成了她母亲离开的第一障碍和绊脚石,很少会有男人对一个有孩子的女人产生兴趣的,陈玉敏的母亲只要感到‘绝望’、‘无助’就会开始做困兽之斗,而陈玉敏就会成为她的第一发泄对象。”
说到这里,顾瑶问徐烁“陈玉敏向外公、外婆哭诉手很痛之后,两位老人做了什么事?”
徐烁“听说他们有找陈玉敏的父母谈话,让他们和睦相处,还让陈玉敏的父亲多抽出一点时间给妻子、女儿。”
顾瑶不由得冷笑“这种方式短期内是有效的。而且还会让陈玉敏的母亲产生一种依赖错觉,认为只要虐待陈玉敏表达自己的不满,就能博得他人的同情、关怀。所以接下来她一定会变本加厉。”
徐烁“你说对了。陈玉敏的父亲虽然重男轻女,但他经常在外出差,回家时间不多,对陈玉敏在精神上的压迫也不会太持久,可陈玉敏的母亲却要和女儿日日相见,一来气就会找出气筒。”
顾瑶皱了下眉,忽然问“陈玉敏的母亲把她送到外公、外婆这里,然后就流产了?真是因为意外?”
徐烁一顿“你是说,她是故意的?”
顾瑶点头“她不是流产后没多久就和初恋情人跑了吗?那么我假设她在怀孕期间就已经遇到那个男人,可是碍于肚子里有第二个‘累赘’,他们不可能带着‘累赘’走,要么就是扔下它,要么就是放弃私奔计划。因为一旦等孩子生下来,陈玉敏的母亲起码一年之内不能行动,而她也知道自己无法再经受一次生产的痛苦,还要在生产之后承受丈夫的冷落、嫌弃。所以她就做了这个决定。”
“还有,按照时间来推断,陈玉敏的母亲重遇初恋情人,两人应该不是一开始就萌生了私奔的念头,只不过是两个人那些年的生活际遇都不顺遂,彼此就充当了对方的疗伤药。如果其中一方生活很美满,那么这种关系也不会成立。他们在疗伤一段时间过后,会由怜生爱,再度重拾初恋时的单纯美好,这就和现实生活的残酷成为鲜明的对比,令他们脑子一热,无暇顾及后果,误以为只要他们在一起,所有残酷的生活都会终止,他们唯一做错的事就只是选错了人。可事实往往是,以陈玉敏母亲和那初恋情人的性格来看,就算他们在一起了,生活也不会变得更好,美好的假象慢慢会退散,新的残酷很快就会填满他们的生活。”
徐烁眉目低敛,说“陈玉敏的母亲埋怨生活的不公,但她寻求‘自救’的方式却是错上加错。”
顾瑶“她是逃避型人格,而且一旦出现问题就将责任推卸给陈玉敏,永远将自己放在最‘无辜’的立场。”
徐烁“她的初恋情人纵容妻子花钱大手大脚,甚至将家里的钱全部败光,再反过来埋怨妻子虚荣。”
顾瑶“这种男人从骨子里就不自信。他的妻子再拜金,也要有资源可供她拜,如果这个男人一开始就加以管束,双方磨合出一个规则出来,他的妻子也不至于花掉家里所有的钱。显然,这个男人也在用这种方式讨好和维系和妻子的关系,那个女人应该很漂亮,当丈夫的没有自信能驾驭,就只能纵容。可是长期以往,这种纵容会一发不可收拾,到有一天他拿不出来任何钱给妻子的时候,两人的关系也就走到尽头了。”
说到这里,车内出现了良久的沉默。
两人都在看前方的路面,村镇里的羊群从前面经过,发出此起彼伏的“咩咩”声。
直到顾瑶喃喃道“陈玉敏从小就看到大人们这些丑恶的嘴脸,这样的孩子长大后也不会健康。陈玉敏来外公、外婆这里过暑假,看着这里的山清水秀和小动物,还有一个童年玩伴,这些都成为了她年少时最美好的回忆。”
徐烁轻叹一声“可惜,暑假结束后回到家里,‘弟弟’被打掉了,母亲也跟人私奔了,只留下一个经常在外出差,重男轻女的父亲。”
顾瑶问“这之后发生了什么,有没有打听到?”
徐烁“陈玉敏从初中开始就住校了,每年寒暑假都会来这里过。”
顾瑶“和丰正辉在一起。”
徐烁“她应该很期待寒、暑假。”
顾瑶“而且丰正辉是学霸,他的补习也一定发挥了作用。陈玉敏住在学校整天面对的都是书本,脑子里想的是父母辈的悲剧,那时候刚好又到了青春期,最逆反的年纪,她骨子里一定非常排斥女人只有嫁人这一条出路,所以一定会拼命努力学习,试图改变自己的命运。”
徐烁“或许,她和丰正辉还商量好要考同一所高中。”
顾瑶“但因为一些原因,他们没有走到一起……”
徐烁“嗯,因为后来丰正辉的母亲带他改嫁了,丰正辉想反抗,但他母亲是监护人,他反抗无效。”
顾瑶“再后来,最疼丰正辉的父亲也去世了。”
徐烁“在这样的双重打击下,丰正辉在精神上最后的支柱就只剩下陈玉敏,可她却在春游途中遭到了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