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春桃再次惊慌失措地喊起来:“糟了,血止不住。”
时间不多了,我努力撑着眼皮,贪婪地打量着孩子,生怕漏过一秒。可倦意是那么强烈,一波一波袭击着脑门,终于,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眼皮有千斤重,好累,真想一直沉睡下去,永不醒来。
可宝宝怎么样了?
费力地撑开眼皮,眼前的情形由浑浊渐渐变清晰。
这是一间不大的牢房,还算干爽洁净。一面是黑压压的牢栏,栏外正对一条狭窄的过道,另三面是灰扑扑的石头墙。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扇小窗,可以看到外面蓝蓝的天。
我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两床大厚棉被。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身体一片冰凉,脑袋晕晕沉沉的,困得紧。经脉中,一股酸辣的气息正飞快地窜来窜去,刺激得每个关节点都像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大腿附近疼得尤其厉害,半点劲都使不上。
扭过肿胀的脖子往旁边一看,宝宝在我身旁的襁褓里睡得正香。他的眉眼像爸爸,如画般精致。嘴角唇线微微上勾,天生带笑,这点像我。
宝贝儿,长大后肯定比爸爸还帅气,不过最好别像爸爸那么狡猾。那男人不喜欢骗人,可他有一种让别人自己编造谎言然后一头撞上去的本事。若我质问他孩子的事,他一定会不以为然地答:“孟书,我何曾告诉你那药可以避孕?”
算了,有了这么可爱的孩子,一切前嫌都无关紧要,我决定原谅他。
春桃坐在角落里打盹,听见我的声响,她抬起头,睡眼惺忪地问:“女主,你醒了,饿不饿?”
我摇摇头:“不饿,只是肚子酸,像什么要坠出来似的。”
“女主这是要方便,骨头刚接上,你别动,让我来就好。“春桃说着,走到床尾,掀开被子,忙活起来。
伤得太重,微微一动,全身都痛得直哆嗦。
我吸着冷气:“初阳和沐玄怎样了?”
“两位少爷跟百里夫人被关在城隍庙那边,一切安好。女主伤重,动不得,先在牢里养几天。小主子的事我已经上报主人,想必过几天便有人来接应我们。”
“飞墨呢?”
“百里大少还和百里老爷一起押在京城,属下也不清楚。”
下身一阵刺痛,热流涌出。
春桃急了:“女主不要激动,虽有九珠护体,可再流一点血,大罗神仙也救不得。”
头晕得想吐,我迷迷糊糊地问:“九珠?”
“是,主子将凌月宫最后一颗九珠交予属下,给女主防身,前日多亏有它才救回女主一命。”
我举起手掌,仔细地端详。手掌肿得像白面馒头,皮肤下,血管的颜色缓缓地变幻着,一会深,一会淡。原来,那股酸辣的气息是服用九珠后的感觉。
那么好的宝贝儿,我一人吃了两颗,不知是缘是孽。
远处,隐隐传来阵阵嘤嘤的哭声。
“谁在哭?”
“有人说百里炯少爷被押时摔了一跤,不治身亡。炯夫人伤心过度,昨夜吞玉自尽。”
喉咙一阵酸痛。
那个温婉痴情刚烈的女子,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