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勒弥斯没想到林空居然真的敢和他死在一起,那只血痕斑驳的手原本都已经陷入了对方脖颈的皮肉,最后又硬生生松了开来。他痛苦嘶吼一声,忽然低头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腕,力道深可见骨。
林空察觉到赫勒弥斯的动作后心中一惊,连忙掰开了他的嘴:“你咬自己做什么?!你如果想喝血就咬我,反正我的命也是你救回来的!”
“我不怪你,真的,我不怪你!”
林空知道赫勒弥斯是不想攻击他才一直自残,心里堵的慌,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用力抱紧赫勒弥斯,把自己的手塞到了他的嘴里:“你不是想喝血吗?喝我的。”
林空的血液极具蛊惑力,与密林中的任何一只动物都不一样。赫勒弥斯已经神智涣散,牙齿磕碰间不慎咬破了林空的掌心,他眼眸一暗,控制不住用力吸吮着鲜甜的血液,瞳仁越来越红。
林空疼得脸色煞白,却强忍着没有挣扎,他用下巴抵住赫勒弥斯的头顶,不停和对方低声说着话:“嘘,没事的,没事的……”
“赫勒弥斯,你那么厉害,肯定不会被虫王操控的,今年的冬天还没过去呢,我们不能死在这里……”
“我们不能死在这里……”
林空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赫勒弥斯原本狂躁的精神力忽然渐渐安静了下来,他死死咬住林空的掌心,伴随着鲜血的不断涌入,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一些自己都没察觉的变化。
在虫族最早的记录史中,他们的先祖以精神力等级划分寿命,二百年历经一次蜕皮期,最长可活六百年,但那时的他们没有任何繁衍能力,只能依靠虫王不断产卵,以此扩大种族。
后来他们的先祖学会了两两结合,可以自行繁育后代,种族也有了性别之分,雌、雄、亚雌。只是因为基因不同,他们的寿命也产生了变化,最多只有二百年。
这很难形容到底是属于一种退化还是进步。
虫族舍弃了漫长无尽的寿命,向人类换来了生命的延续,还有冷血动物所没有的情感、文字与知识。
只是这些史料在一次战乱中彻底遗失,后世早已无法考究。
风雪一夜才停,山林万籁俱寂。
林空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而赫勒弥斯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身上唯一的热源大概就是那颗从红腹鸟喉咙中挖出来的珠子,否则早就冻僵了。
第223章弑神
赫勒弥斯从来都不甘心做傀儡,无论是当初被虫王操控,亦或者刚才差点被掠夺身体的控制权,都触碰到了他心底最暴虐的情绪。
林空安抚的声音在耳畔一遍又一遍响起,无形之中帮他找回了一丝清明,早已残破的意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又和王虫的那一丝神识艰难抗衡了起来。
赫勒弥斯大脑的精神力现在如果能变成实质,大概就像是一地支离破碎的玻璃。他每每力竭的时候,林空腥甜的血液都能给他补充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到最后意识恍惚,都不记得是自己怎么昏睡过去的了。
洞穴外间寒风呼啸,吹倒了一片草木,铺天盖地的雪花纷然落下,整座山林再也看不见一丝杂色。
赫勒弥斯在密林里度过了数不清的冬季,早已不惧寒冷,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林空的血太暖和,他此刻竟感到了一丝寒冷,浑浑噩噩睁眼的时候,入目就是林空那张苍白疲惫的睡脸。
【……】
赫勒弥斯闭了闭眼,昨夜的记忆纷纷归笼,大脑传来了一阵针扎般的剧痛,他痛苦抱头,身形控制不住蜷缩起来,直接把林空从睡梦中惊醒了。
“赫勒弥斯?你怎么样了?!”
林空眼见赫勒弥斯苏醒,连忙低头查看他的状况,生怕对方被王虫的那一丝意识夺了舍。
赫勒弥斯忍着脑海中翻覆的剧痛,艰难吐出了三个字:【我没事……】
他脸色苍白,虚弱得一度说不出话,身上的黑袍被血水浸透,在极低的气温下冻得硬邦邦的。
林空知道他在强撑:“你胸口的伤口还没好呢,怎么会没事,你冷不冷?等着,我给你生一堆火。”
他语罢动了动僵麻的四肢,抱着赫勒弥斯从地上踉跄起身,俯身将对方安置在了石床上。
林空的手腕昨天被赫勒弥斯咬得血肉模糊,但因为温度太低,血液不多时就凝固了。他忍着疼痛把洞穴内的柴火拾捡了一下,重新生了一堆火,然后用蛋壳出去接了满满两大碗结冰的溪水,架在火堆上面烧。
赫勒弥斯躺在石床上,看着对方忙碌的身形,艰难动了动指尖,将外间大敞的石门重新合上,挡住寒风,留下了一条仅能容纳林空侧身出入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