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您是余娘子的外祖母,辈分最高,今日我等的来意就直接同您说了。先前,我们傅家与余家定亲,乃是缘分所致。如今缘分已尽,两家的婚约就作罢吧。”
她的目光落在房中冰肌玉骨的少女身上,不喜也不厌,只唇角浮着一抹淡淡的讥笑,不是对准余窈的。
“至于如何叫做缘分已尽,我不过是代表母亲前来,具体的还是让我那侄儿说明。”
方氏话罢,心气不顺的林家人都看向了房中那个无法忽视的高大男子。
林太医和林老夫人位在上座,傅云章就坐在林家二爷的那一侧,他起身,朝着两位老人长长地行了一礼。
“此次退婚尽是云章之过错。”
傅云章的眼眸看向了林老夫人身旁微垂着头不做声的少女,夹杂着浓浓的歉意,无论是他的父母还是他,都对她亏欠良多。
“什么过错,傅世子,你说明白。”林太医目光不善,沉沉地看着面前身量挺拔的男子,严肃地问道。
婚约哪里是想退就退的,
傅家必须给他的外孙女一个交代,否则,他拼着这幅老骨头也要说一说理。
“就是,傅世子与窈娘的婚约是两家依着礼数定下的,如今窈娘的父母不在了,你们就急哄哄地前来退婚,当着我们好欺负。”林二爷一脸怒色,附和着自己的父亲说道,也就是今日余窈的大舅父不在,否则这话他说不出来。
傅云章被人指着鼻子骂,他身后的一些傅家奴仆,尤其余窈曾见过的邓嬷嬷脸色立刻就变了。
“我家世子也是不得已,岂容尔等放肆。”
“闭嘴,这里哪有你一个下人说话的份儿。做得出来还不准人说,大嫂身边的人果然霸道无礼。”老嬷嬷的话刚说完,就被方氏喝住了,冷笑着骂了回去。
倒像她是林家人一般。
闻言,余窈好奇地抬了一下头,往方氏的身上看了一眼,她竟是向着自己的吗?
“邓嬷嬷,你退下。”傅云章留意到了少女悄悄地一瞥,心下愈发愧疚,语气冰冷地让老嬷嬷退下。
邓嬷嬷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带着一些大房的下人垂首退到了外面。
“现在,傅世子可以讲明你因何而退婚了?”林太医的脸色很不好,傅世子的态度越是谦卑他越生气,因为这意味着他的外孙女受了无妄之灾。
听到外祖父的话,余窈也打起了精神,一双形状漂亮的剪水秋眸朝着傅世子看去。
她想知道他怎么解释。
“前不久晚辈练武时一时不慎,身体出了差错,家中请了大夫来看诊,言我七年内不得成婚。七年的时间太久,故而晚辈上门退婚。”傅云章不快不慢地说了他身体有恙的话,将退婚的缘由归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闻言,林家人脸色都变得十分古怪,对一个男子而言,伤了身体不能成婚是一件需要遮掩的事。
而且七年之久,无论真还是假,只要这话传出去,傅世子起码七年内都无法成婚。
“傅世子,老夫虽无大才,但诊人的脉象还能拿的出手,不如就让老夫为你……”林太医捋了捋胡须,要求为傅云章当场诊断脉象,然而他的话没说完,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女终于开了口。
“外祖父,不需要了,这婚我要退。”余窈抿着唇,语气坚定。
伤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没有任何意义,重要的是她清楚退婚是必须的。
“但有些话,我想单独和傅世子说。”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傅云章的面前,平静地仰视着他,“傅世子,可以吗?”
少女仰着头,一张欺霜赛雪的小脸全部露了出来,美的惊人。
傅云章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但也只是一瞬,他恢复了清明,嗓音沉稳,“当然可以,阿窈妹妹。”
数年前定下婚约的时候也许她过于年幼忘了,可他已经十岁有余,还记得所有的场景,包括她叫自己云章哥哥。
余窈走在前面,二人去到了鹤鸣院后面的缘草堂。
几株药草生长地蓬勃,余窈嗅了嗅空气中的药香,没有说一些废话。
“我知道,国公夫人派人去苏州城接我,实则是要同我退婚。傅世子,我也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在船上的时候我见过那两个仆妇了,她们全都说了。”
她直视着傅云章的眼睛,伸出了一只手,“不管到底什么理由,我都同意退婚,傅世子将定亲信物还给我吧。”
定亲信物本是一对,是余窈的父亲从海外带回来的。
她知道定亲信物不在他的身上,可她就是要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