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如今的龙盛,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时至今日,你们一家四口就剩你妈一个人在苦苦支撑,还要时时提防别人的暗害,你觉得她还能撑多久?与其把这个不定时炸弹死抱在怀里,还不如主动交代问题,让司法部门来做这个拆弹者。这样至少你妈能安心地去吃斋念佛,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也算是你对她尽孝了。”
一番话说完,索朗见朱长平原本死气沉沉的眼中仿佛有了一丝丝活气,就像一堆灰烬中最后残存的一点火星。
索朗决定再加上一把火,于是又说“岳萧打着为许泓报仇的旗号祸害你们全家,实际还不是为了把龙盛据为己有。我要是你,宁可把龙盛交给国家,也不会让岳萧阴谋得逞。”
朱长平眼中的火星渐渐燃起,那是渴望复仇的小火苗。
钟鸣觉得不忍,也趁机劝道“就算你已经觉得生无可恋,但老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现,可以从轻量刑,狱中再好好改造、争取减刑,十几二十年也就出来了。”
谁知,朱长平却像兜头被浇了一瓢冷水,眼中的火星瞬间熄灭,木然说道“就算二十年后我能出来,也已经五十五岁了,还能干什么?”
“出来看岳萧的下场啊。”索朗接口说道“二十年后岳萧刚好七十三,你出狱后可以去找他,看看什么叫报应不爽。”
“你相信报应吗?”朱长平盯着索朗,一字一顿地问。
索朗点燃一支烟,平静地回视着朱长平,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我的全名其实叫做索朗伦珠,翻译成汉语就是福报天成的意思。”
朱长平不明白索朗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但也没说什么,就那么半张着嘴呆呆看着,等他继续说下去。
索朗双眼焦距拉远,仿佛看向某处遥远的所在,声音也变得空灵缥缈。
“我已经记不清我亲生的阿爸阿妈是什么样子了。只记得有一个大雪天,羊群走散了。阿爸去找羊群,阿妈又去找阿爸,从此他们再也没回来。
“我独自一个人呆在毡房里不知过了多久,又冷又饿,我觉得我快要死了。我想我死也要和阿爸阿妈死在一起,就跑出毡房去找他们。
“我走了很久很久,直到我再也走不动倒在雪地里,也没看见阿爸阿妈的影子。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现自己是在一头母狼的肚子下面,旁边还有两头小狼崽。
“我学着小狼的样子喝奶,母狼感觉到了,回过头来舔我的脸。我觉得她的舌头湿湿的、还有股腥味,却很温暖。
“从此,我有一个狼阿妈,和两个小狼兄弟。”
说到这儿的时候,索朗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意。
朱长平呆呆地看着索朗,忽然觉得这个警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钟鸣的心里更是震惊无比。他早就知道索朗是个有故事的人,但觉得那可能是来自于索朗当特种兵的经历,却没想到,索朗的故事开始得那么早、又那么离奇。
索朗却没注意到朱长平和钟鸣的表情,他似乎还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
香烟自顾自地燃着,白色的烟雾袅袅向上,勾画出曲折变换的线条。索朗的讲述也伴随着烟雾飘散开来。
“那一年的雪特别大,狼群能捕到的猎物越来越少,狼阿妈的奶水也越来越少了。幸好我的小狼兄弟长得很快,已经不需要再喝奶了。
“可我就不行了。我的牙齿不够锋利,不能像其他狼那样把骨头上的肉撕扯下来。于是,狼阿妈把她所有的奶水都给了我。但即便如此,我也依然吃不饱。
“后来,有一天傍晚的时候,狼阿妈把两个小狼兄弟留在狼群里,带着我独自离开了。我跟着她一直走、一直走。每次摔倒,她都用鼻子拱着,帮我站起来。
“终于,远远地看见了山脚下的毡房。她站住不走了,却又用鼻子推我,让我继续走。我不走她还龇牙凶我。我想她可能是不要我了,于是一边哭一边往山下走。
“我一路走一路回头,见我的狼阿妈一直站在原地,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直到我走近毡房的时候,才远远地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
“那时候我太小了,不懂其中的含义。长大后一遍遍回想当时的场景,我才明白,那是狼阿妈在和我告别。
“毡房里的人听见狼嚎走出来,看见了我。有一个阿卜把我抱了起来。阿卜说我是狼王送来的孩子,就带我去见寺里的活佛。
“活佛摸着我的头顶说,只要能活下来就是上天赐予的最大福报。所以就给我取名叫索朗伦珠,意思就是福报天成。”
香烟燃尽,烧到了指尖。
索朗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朱长平,幽幽地说“你问我相不相信报应,我只想告诉你,我相信天理昭彰、天道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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