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难却,司露最终还是收下了锦旗。
张氏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与司露拜别,让孙子搀扶自己回去了。
一人走后,医馆恢复了平静,人群排着长队,有序看诊。
这一日,司露一直忙到夜深,认真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方才闭馆。
如此忙碌一整日后,她早已是腰酸背痛,浑身疲惫了。
从座上站起身时,她活动着筋骨,伸展着双臂,春熙见状,走上来替她揉捏肩膀,说道:“你呀,就是太较真了,方才那几个病情不急的,你何不放到明日再看?”
司露笑吟吟的,避之不谈,伸手轻捏一把她雪润的脸蛋,眨眨眸子揶揄道:“熙儿,今日与我一同归家可好?”
春熙被她逗笑,已手掩唇含羞道,声如蚊讷、两颊飞红。
“司楠说了,回头来接我。”
“哦—原是如此。”司露拖长尾音,杏眸扑朔,揶揄起来。
恰在此时,司楠大喇喇的喊声传了进来,“熙儿,可有收拾妥当了?我来接你回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多时,那英武高大的人儿才走进来,朱唇熠齿,满面春风,少年意气。
司露见着他,愈笑起来,“哟,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司楠不明就里,朗声笑着同她道:“走,一起回去,送完熙儿,咱们再一道回府。”
司露哪里愿意隔在他们中间,别有深意地觑了他一眼,杏眸亮晶晶的,说道:“福叔的马车就在外头
(),我就不凑你们的热闹了。”
司楠倒是恬不知耻得与她开起了玩笑,“当真,不吃味?”
司露没大没小轻嘲他,“哼,你是哪门子的香饽饽,我如何要吃你的味?”
司楠拉出春熙来帮忙,“熙儿,你瞧瞧她,这么没大没小的,你可得管管才是。”
春熙自是站在司露这头的,摊手笑道:“她是东家,我是伙计,我如何管得着?”
司楠回味过来,笑着道:“好啊好啊,你们连起伙来欺负我是不是?”
司露道:“你可消停些吧,我家熙儿能看上你,已是你天大的福分。”
司楠只得服软,“是是是,姑奶奶们。”
三人笑闹了一阵后,方才各自离散。
司楠和春熙先行一步,司露与他们道别后,独自往外走,踏出屋子,月色披在身上,无端清冷,满身寂寥。
不远处的石桥上,福叔的马车已在等候。
司露提步往那头走去。
谁料。
正对面的华灯之下,一人长身玉立,眉眼清隽,目光朝她望过来,似在等她。
司露认出那是白日随祖母一同来拜谢她的张家公子,不禁错愕。
张连笼在光晕里,满身的浮光,身形高挑毓秀,青衫玉带下,满身疏润卷气,夜风下,他面如冠玉,脊背直挺挺,宛如竹节,清清正正,两袖清风。
隔着数丈远,他朗声唤她,“司大夫。”
司露走上前去,亦唤了一声。
“张公子。”
她眸中带着两三点迷惘,面纱未解,夜风中轻纱流淌,浮动清白。
张连冲她拱手作礼,满是敬意道:“白日见司大夫忙碌,故不敢打扰。”
他徐徐解释着,从袖中取出一袋银钱递给她,“此处有一十两纹银,乃是当日诊费和药费,特来归还。”
司露含笑望着他,大度道:“张公子客气了,这钱,你留在身边,孝敬祖母吧。”
张连却是个讲原则的,说道:“这便是祖母的意思,白日人多,不好意思拿出来给您,某知姑娘济世救人,定不差钱财,但某绝非是知恩不还之人,如今家中不再拮据,有了余钱,定是要归还的,还望姑娘一定收下,用在其余苦难百姓身上,便是某最欣慰之事了。”
张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语,让司露懂得了,这是他的家风门规,便不再推辞,依礼收下了。
她爽朗笑笑:“那我便将此钱,用在更需要帮助的人身上。”
张连颔,复又诚恳认真地说道:“某如今在大理寺任职,司大夫今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来找某。”
原是入了大理寺,倒是年轻有为。
见他满身清正、目光炯炯,司露不禁心下感叹,大理寺挺符合他的气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