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棉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快九点了。
虽然明天要考试,她和宋颂约好还是晚上十点半准时睡觉,跟平常的作息时间一样。不像有的同学,七八点就早早躺在床上。她们吃完晚饭从外面回来时,看到有的寝室已经熄灯准备睡觉了。
路棉环顾四周,宋颂在卫生间里洗澡,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来,让她的心莫名慌乱。
那边迟迟没有回复,姜时晏又了条消息过来:“是不是不方便?”
这一次,路棉很快回道:“你……等我一下。”
消息过去,她抬手捂住脸颊,感觉有点烫,胸口的心跳声连卫生间里传出的水声都无法掩盖。
她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而当她现自己穿着睡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湿,刚缓过来的情绪又垮掉了。
路棉有点崩溃。
她急得在原地转圈,手忙脚乱地扔下手机,抓起床上的长袖衫穿在身上,又拿毛巾擦头。
头又长又多,一时半会儿根本擦不干,她又怕姜时晏在下面等太久,挣扎片刻,只能放弃了。
路棉抓起手机,朝卫生间里的人说了声:“宋颂,我出去一下!”
“啊?现在吗?这都几点了,你出去干什……”
话还没说完,宋颂就听见一道关门的声音,提醒她路棉已经出去了。
寝室在五楼,没有电梯,路棉跑下去出了一身汗。风裹挟着热气吹拂在脸上,她又穿了外套,更觉得燥热。
高一高二的学生都放假了,整栋寝室楼只剩下高三的考生,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路棉望着漆黑的夜色,没看到姜时晏在哪里。
手机忽然振动两声,她低头一看,是他来的消息:“左边。”
她下了台阶,朝左边走去,果然看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在香樟树下,疏疏落落的月影照在他脸上,平添几分朦胧美感。
姜时晏看到她的一瞬,心狠狠一颤。他好像做错了,他把她叫出来,却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
当他得知路棉就在对面的寝室里,离他这样近,他心里就有股想跟她见一面的冲动。
等冲动过后,重冷静下来,他就有点不知所措。
路棉一路跑下来,气还没喘匀,见到人以后,终于放缓了步子,一步一步慢慢走近他。
清浅的月辉下,女孩仰起头看着他,声音很轻,仿佛夜里的风:“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姜时晏垂下眼眸,只见她湿漉漉的长披在肩头,穿着清的藕粉色睡衣,上面印着一颗颗鲜红的樱桃,外面穿了一件格子衬衫,像是着急出门随便套上的。
她呼吸有点急促,鼻翼挂着一层薄薄的汗珠,一双眼却很亮,像夜里璀璨的明珠。因为刚洗完澡,身上有股似有若无的甜香味,是栀子花泡在牛奶里的味道。
她下来得匆忙,衣服的领口有点凌乱,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露出一边精致小巧的锁骨,以及,微微起伏的弧度……
姜时晏倏地一顿,那股呼吸不畅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慌忙别开视线,望向更远处的教学楼,脑海里的画面却挥之不去。
平静了好一会儿,他才敢看她,低声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刚好在附近散步,忽然想到你明天要考试,想亲口给你加油打气。”
路棉眨了眨眼,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她以为他找她,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当面跟她说,哪怕打视频也说不清楚。
女孩眼中流露出狐疑,仿佛给姜时晏一记当头棒喝,果不其然这个理由太憋足了,她不相信。
别说她了,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像借口。
不过,路棉没有考虑那么多,人家特意来给她说一声加油,当然是出于好意,希望她能考出好成绩。
她轻轻一笑,接受他的祝福:“谢谢,我明天一定好好挥,不辜负你的期望。”
她这么说,就好像她会为他考好一样。
姜时晏心中的纠结淡去,也忍不住一笑:“等你考完了,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庆祝你取得好成绩。我欠你一顿饭,一直记着呢。”
路棉微蹙眉心,状似苦恼:“高考成绩要到23号才出来,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能取得好成绩,万一我考得不好怎么办?”
姜时晏知道她在开玩笑。自从那次看到模拟考的年级大榜,他就留意过她的成绩,听说她进入高三以后,成绩始终稳定在年级前三,是真正的学霸。她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考得不好,但他还是愿意配合她:“考得不好就更要吃顿好吃的了!”
路棉莞尔,他话锋一转道:“不过我相信你会考好。”
姜时晏一只手插进口袋里,忽然摸到里面有个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颗榛果巧克力,包裹着金箔纸,圆溜溜胖乎乎的,装在深褐色的褶皱装饰纸里。
这是昨天下午收工的时候,剧组一个配角杀青了,请大家吃的,每人都有一盒。本来是想请大家吃顿饭,但是剧组放假,大家回家心切,好几个人已经订了当天的机票。
一整盒巧克力几乎都被赵明峻吃了,盒子里只剩下一颗,他随手拿了揣进口袋里,却忘了吃。
姜时晏把它攥在手心,手背朝上举到路棉面前:“这是一颗魔法球,吃了它,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他表情认真,说出来的话却像在搞笑,路棉拼命忍住才没有笑出声。
姜时晏见她不动,催促:“快点儿,晚了魔法就要消失了。”
路棉还是没忍住,扑哧一笑:“你们演员都这么爱演戏吗?”
什么魔法球啊,他刚才拿出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是一颗金色的巧克力球。
姜时晏脸色一垮,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神秘气氛被她一句话给打散了,他除了无奈,还有点尴尬。
路棉似乎看出男人的窘迫,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好吧好吧,我接受你的……魔法球。”
姜时晏这才满意,将拳头放在她手上,慢慢张开五指,一颗巧克力球落入她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