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香云这才长舒了口气,赵明闻接过药来细细替她抹了,一面骂道:“你对自己下手也着实太狠了些,这脸上的伤一时半会却也好不了,便是见人也没法见了。”
陈香云蹙眉道:“你动手轻些,揉来揉去的真当是面皮吗?”
赵明闻不由急道:“这会子你还在说玩笑话?”
陈香云只得无奈地瞧了她一眼,推开赵明闻的手,方道:“总得留点证据下来,方才能装得了可怜。”
她起了身,又重换了身衣裳,往头上罩了帷帽,又仔细打量了自己片刻,命道:“把饰都摘了,我到可汗帐中请罪去。”
赵明闻不由一愣,惊道:“十三娘?”
陈香云并不看她,只道:“做戏要做全套,走了九十九步,也不差这一哆嗦,我又为何不演到底呢?”赵明闻说不过她,只得任由她去了。
焯夏却正在帐内喝着酒,席上的东西都撤了出去,侍奉的女奴也不敢在里头多待,俱是等在帐门之外,小心听着焯夏的召唤。见陈香云严妆求见,俱是一愣,面面相觑,良久才有人往帐内去了。
“义安公主在帐外求见,可汗可要请她进来?”
焯夏不耐烦管这么个事,便一摔桌上的茶碗,直砸到那女孩的额角,顿时鲜血直流。女孩不敢声张,悄悄退了出去,陈香云见状很是歉意,从怀里掏出一枚璎珞,塞到女孩手上,聊作安抚。
她向来豁得出面子,也不顾众人的注视,旋即便直跪在了焯夏帐外,身姿挺拔端正,目光沉静自若,一连跪了数刻,也不曾动弹一番。
乌答有看不过眼,叫人劝了,陈香云却只含笑谢了,转头仍旧兀自坚持着。
焯夏头越疼痛起来,整个人都烦躁不安,取了木匣过来接连吞服了两三丸药,又灌了酒,方才觉得舒坦。这时他才又想起陈香云来,便叫陈香云近来。
赵明闻安排好慧娘等人也过来陪着,此时便也一道进去了,只略退后了两步,温言打走了几个侍立的女奴。陈香云方一进来便瞧见了几案上的木匣,不动声色,只垂泪伏地叩。赵明闻守在帐门处,有布帘和屏风的遮盖,里间的人几乎不能看到她的身影,她小心地屏着呼吸,不敢一点声响。
焯夏不由斥责起了陈香云的胆大妄为,言语中颇有悔意。陈香云撑着身子慢慢站了起来,冷冷地打断道:“可汗也不必在我面前装模做样,当初赐我金刀,不就是为了今日的情形吗?你我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无非你借我的手罢了,又何必在此白费口舌,做这般假惺惺的样子出来?”
陈香云的话委实不客气,焯夏立时大怒,却觉胸中一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立时便望向了陈香云,却不由自主地跌倒在了地上,仍旧不甘地伸手想要借力站起。
陈香云不理会他,拿走那个几案上的木匣重放到怀里,又往地上倒了一滩水,强压着焯夏的头浸到水中,直直没过了口鼻。焯夏试图挣扎,然而身体无力动弹不得,逐渐没有了生气。
陈香云先拉起了他的头看了一看,见已没有了鼻息,仍是不放心,又压了回去,片刻方才松开手来。
赵明闻此时也走了进来,陈香云含笑道:“如此才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呢。”
赵明闻道:“你自己小心,别叫人先看出来。”
陈香云便应道:“我知道。”
诧额云珠此时却已经洗漱过了,正待安睡,半靠在床边同小女儿说话,忽然听见帐外一阵走动声,方疑心地站起想要一探究竟,却见一道人影猛地扎了进来。
她不由一惊,下意识地要拔刀,却见来人掀开了帷帽的纱,露出脸来,却正是陈香云。
尚不等诧额云珠询问什么,陈香云便已先一步跪倒在地,仰头望着她,含泪泣道:“求大妃救我。”
诧额云珠越惊疑了起来,赶忙去扶陈香云,一面又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第54章
魏人队中近日来风波不断,普完阿里虎自是早教人探听清楚了的,驻军久了自然会有人心思浮动起来,倘若能借机生事,自然是更好的了。他却也不敢轻易放下戒心,只等着日日察看着,国内偏又有患,普完阿里虎便只得先行安内之举。
魏人不论老幼,合族皆战,他们一同驻扎在不远处的营地里,密密麻麻的帐篷群像黑泱泱的潮水一般凝滞在那里。
普完阿里虎站在城墙上望着那里,夜色已经黑沉了,6续有点点的火光亮起,与之形成对比的是王城中的羯人们。大部分的人是不敢燃起柴火的,不断的有哀戚的哭泣声传来,呜呜咽咽,在此时显得格外可怖。
普完阿里虎不由地想要作呕,尸体腐败的气味似乎又萦绕在他的鼻腔当中,他跌跌撞撞地转身,逃一般的跑下台阶,侍女和护卫们赶忙追随着他的脚步,在道路的中段,他正好撞见了神色匆忙的卫队长。
卫队长衣裳稍有凌乱,显然是很经过一番折腾,肩头还有一枚脚印留了下来,淡淡的灰记分外显眼,他神情疲惫而无奈。撞见了普完阿里虎,他急忙想要行礼,普完阿里虎赶紧拦下了他。
一看见卫队长,普完阿里虎就已经明白生了什么,此时也不多说,只抢先问道:“又是他们?”
卫队长叹气,无奈点头道:“已闹了许久,还是压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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