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的话?晴雯这般忠义的,可是打着灯笼都难寻呢。”
小姑娘被夸得红了脸,心头气恼顿消,嗫嚅道:“四爷就会拿话儿哄人。”
晴雯别过头去,心里却极熨帖,见李惟俭活动着脖颈,咬了咬下唇,便绕行到其背后,探出一双素净小手轻轻拿捏着。
李惟俭干脆阖了双眼享受。过得半晌,先是香菱打了温水来,跟着红玉又提了食盒回来。
几个丫鬟铺开碗碟,李惟俭正要动筷,忽而就听得外间有叫门声儿传来。红玉出去瞧了,回来面上古怪道:“四爷,二姑娘身边儿的司棋姐姐求见。”
“司棋?”
李惟俭心中纳罕,既不记得司棋这丫鬟,更不知为何来寻自己。
他放下筷子道:“许是二姑娘有事儿?请她进来吧。”
红玉应了一声,须臾便将司棋引了进来。
李惟俭坐定了看将过去,便见随着红玉进来个高大丰壮的女子,一袭藕粉色袄裙,外罩绣花暗红褙子,散挽云髻,鬓边斜插了一根清素银簪,七分颜色的面容上满是急切。
李惟俭瞧其面色,心中正暗忖着到底何事,就见司棋急走两步噗通一声跪在了面前。
“俭四爷,求求您放过我表弟吧,他不过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俭四爷开了恩,来日我叫他做牛做马报答俭四爷!”
“哎?你这是做什么?”李惟俭连忙朝红玉使眼色:“快把她拉起来。”
红玉、香菱两个上前搀扶,奈何这司棋实在高壮,两人拉扯几下竟没将那司棋拉扯起来。
李惟俭就道:“你这话没头没尾的,我都不知你表弟是谁、犯了何事,不若你先起来说明白了?”
他话是这般说,心中却有了猜想。那姓潘的大抵是那日堵门引开自己的小厮,八成儿就是这司棋的表弟。
那司棋听了话也不曾起身,只跪在那儿细细说来。
果然如李惟俭所想,潘又安便是司棋的表弟,在贾府充作小厮,因着年岁小也没正经差事,只是跟着各处管事的帮闲。潘又安许是觉着李惟俭是个没根脚儿的,得了贾蔷许诺,这才冒充门子诱骗李惟俭走侧门遭了埋伏。
说过了情由,司棋又是一个头磕在上:“求俭四爷看在我表弟年岁小的份儿上,饶过他这一遭吧!”
李惟俭沉着脸没言语,一旁的晴雯早已忍不住了,轻哼一声道:“年岁小?错非我们四爷练过武艺,琇莹带了飞镖,你猜五个打三个最后会是谁伤了谁?你轻飘飘一句饶过就饶过?好大的脸面儿!别说是你,便是二姑娘来了也没这般道理!”
李惟俭心中暗暗给晴雯点了个赞。这会子就需要晴雯这般的替自己话,他一个主子,总不好为难个小……大丫鬟。
司棋急道:“我也知自己没那般大脸面,实在是……实在是没了法子。俭四爷,但凡您松松口儿,饶我表弟一遭。往后……往后您说什么我都应着!”
什么都应?
这话一出口,莫说是晴雯,便是红玉也拉下了脸儿来,恼道:“瞧你年岁长喊你一声司棋姐姐,你好歹要点儿脸面,这般没头没尾的话以后少在我们四爷面前说。知道的是你跟潘又安有私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四爷欺负人呢。你走吧,别逼着我骂人。”
“我,我不是……”
司棋抹着眼泪,哀求看向李惟俭。
李惟俭就道:“旁的且不说,抓了你表弟的是巡城御史,我不过是个秀才,又哪里搭得上巡城御史?我看你还是再想想旁的法子吧。”
司棋瘫软在,半晌,爬起来又给李惟俭磕了一个头,说道:“千错万错都是我表弟的错儿,他如今到不得俭四爷跟前儿,我就替他给俭四爷磕头赔罪了。”
“哎……”李惟俭只叹息一声,没言语。
司棋起身,茫茫然好似行尸走肉一般行了出去。
人一走,晴雯便冷着脸子道:“以后院儿门把守好喽,有人来求见四爷先问明白了为着什么事儿,省得没脸子的糟心货来烦四爷!”
红玉被叱了一嘴,心头生着闷气却不好辩驳,这事儿到底还是她办差了。
李惟俭劝说两句,抄起筷子一边儿吃饭,一边儿随口说了个顽笑,顿时逗得几个丫鬟忍俊不禁,这且按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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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儿来是休沐日,这严希尧休沐,钦监休沐,工部火器试射场同样休沐。
李惟俭却一早儿吃过早点就出了门儿。他前脚儿刚走,后脚儿同喜便来小院儿过问俭四爷在不在,得知已然出了门儿,顿时失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