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凌云在平安客栈住了快两天,他身体强健,恢复得快,两天便已好全了,只是他有心事,眉宇间总有一抹愁绪。
这两天南宫彤也常常来找他吃饭和说话,两人志趣相投,很快熟悉了起来。
第二天用晚饭时,6凌云思虑片刻,说道:“南宫彤,我身体基本好了,我打算明日便离开。”
“离开?”南宫彤夹菜的手一顿,直接放下筷子看向他:“凌云,你离开后要去哪里,回楚国吗?”
6凌云点点头:“正是,我有要事得回去一趟。”
“既如此,这顿便是饯行饭了”南宫彤心中有些惋惜,给两人都倒了一杯酒,举杯笑道:“祝凌云明日一路顺风,了却心事!”
6凌云听到“了却心事”这四个字,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有些柔和的笑容:“多谢!”
随后两人对视一笑,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夜深人静,6凌云躺在床上,双臂枕在脑后,盯着雕花床顶,双眼清明,毫无睡意。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明天启程回去玄天宗一趟。
虽然玄天宗的真相让他震惊、难过,师父的所作所为与他心中的理想背道而驰,但是玄天宗好歹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那里充满属于他的美好回忆,师父也毕竟是从小将他扶养长大的人,如同父亲一般教导着他,他爱着敬着师父,一向自诩正直的他面对这种情况,却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去大义灭亲。
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回到玄天宗亲口去询问师父,师父会给出不同的答案,会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玄天宗还是他心里的那个匡扶正义的玄天宗,师父也还是他心里的那个刚正不阿的师父……
若是事实千真万确就是如此残酷,他也希望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改变师父和长老们的想法,将玄天宗引向正轨。
若是他无法做到,那他会选择离开,他无法摒弃自己的初心,当做什么都没现过,就只能抛却一切……
陷入万般思绪的6凌云被破风而来的毒箭惊醒,好在他时刻留着一份警惕,没有让这冲着心脏而来的箭得逞,但还是被射中了胳膊,可见射箭之人箭术高与狠毒。
箭上的毒素迅扩散进血肉里,6凌云几个翻身躲过紧接着射过来的箭,隐藏在屏风后的阴影里,拔出手臂上的毒箭一瞧,竟与那日在玄天宗地道射出的毒箭如出一辙,他的脸色瞬间煞白,一时僵在当场。
“凌云!”南宫彤听见声音便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幸而她今夜和衣而睡,并不花费时间在穿衣上,她手中赤焰枪翻飞,击退那些箭矢。
瞧见屏风后的6凌云,她一个跃身到他旁边,紧张地问道:“凌云,你怎么样了?”
听见南宫彤的声音,6凌云这才回神,声音低沉:“我还好。”
“那就好。”南宫彤松了一口气,随即吹了一声奇异的口哨,一个暗影顿时落在她面前,看见这场景也是愣了愣:“郡主,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南宫彤怒道:“有歹人来犯,你们竟然没现,迎敌!”
“是,郡主!”那暗影立马消失,然后整座平安客栈中数道暗影穿梭,到处是极轻微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平安客栈四周涌来多名身着宝蓝色衣裳的人,修为基本都在金丹期之上。
这群人与平安客栈里南宫彤手下的黑衣暗卫们撞上,一时之间,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南宫彤瞥一眼窗外情形,奇道:“这群刺客怪得很,深夜前来还要穿一身宝蓝色的衣裳,不像是哪家的暗卫啊?”
她没现,听到她这话的6凌云又是一愣,整个人蹲在那里,陷入极大的悲恸之中。
片刻后,6凌云站起身来,抽出束心剑,一声不吭地往外走去。
“诶”南宫彤见此,急忙跟上,喊道:“凌云,危险,等等我啊!”
6凌云恍若未闻,脚步没有一刻停歇。
来到后院,6凌云一眼便现了站在对面楼上拿着一把银色弯弓的身影,那身影面朝他房间的窗户,想必刚才数支毒箭便是他射来的。
6凌云剑眉一凛,掠过院中打斗的人群,径直御剑向那人冲去。
只见那银色弯弓抬高,又是数支毒箭密密麻麻地射来,在月色下那淬毒的箭头反射幽幽寒光。
6凌云御剑敏捷地躲避,双手凝聚灵气罩弹开毒箭,硬是闯到那人跟前。
待看清那白皙秀气的面庞、棕色的以及略显瘦弱的身躯时,他身体猛地一颤,嗓音微哑:“……周牧白!”
周牧白,他师父的二弟子,他的二师弟,长得白白瘦瘦的,很容易害羞,小时候喜欢跟在他后面,一起学习,一起玩耍,长大后,剑法无寸进,却练得一手群箭法,曾欢喜而坚定地跟他说过:“大师兄,你善使剑,我善使箭,听起来一样呀,以后,你近战,我远攻,我们一定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如今,夜色披满周牧白的肩头,他一头棕随风轻轻飘动,白皙的面庞上不复往日内敛的笑容,而是满脸冷漠,他的眸色是很淡的黑,透出几分无情。
看见6凌云来到身前,他一点也不意外,而是唇角微勾:“大师兄。”眼中却无半点笑意。
6凌云束心剑差点脱手,又再次握紧,他定定瞧着自己的师弟,仿佛第一次认识他:“牧白,为何……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周牧白神色不变,语气骤然狠厉:“奉掌门之名,6凌云,受死吧!”
他两手握住那银色弯弓,竟一下将弯弓分为两半,机关巧妙,转瞬化为两把银柄短刃,略瘦弱的身躯爆出莫大潜力,转瞬冲到6凌云跟前,手中短刃如电,又快又狠,每一下都直击要害。
6凌云被动地迎击,束心剑失去了往日的利落气势,连那剑柄处的蓝宝石都黯淡了几分,转瞬他身上就伤了好几处,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衣。
他从不知道,自己这个师弟,还有这般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