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缨颔,“周全,否则女儿也不会在差事上这般信任他。”
秦璋欲言又止,但见秦缨那坦然自若的模样,到底忍了话头,“罢了,若他对你不敬,你可要告诉爹爹。”
秦缨笑着应好,待用完早膳,乘着马车直奔金吾卫衙门。
马车在衙门外停驻,秦缨刚掀开车帘,便看到了一道眼熟的身影,她眸色微亮,“方大人——”
方君然带着个随从,正要跨进金吾卫衙门大门,听见此声驻足回头,见是秦缨,也有些诧异,待秦缨走近了,他拱了拱手,“拜见县主。”
秦缨道“免礼”,又说:“还没向大人道谢——”……
秦缨道“免礼”,又说:“还没向大人道谢——”
方君然一脸茫然,“为何道谢?”
秦缨没想到他竟未将中秋宴上的进言当回事,便道:“中秋宫宴上,若非方大人提了那司案使的谏言,陛下不一定会给我虚衔,如今有了这虚衔,替我省了不少麻烦。”
方君然面无笑意,只凝着眉眼道:“哦,县主是为了此事,那实在是不必致谢,下官寒窗苦读考取功名,为得便是报效朝廷为民请命,下官本就是寒门出身,如今陛下不看门第用人,下官便想着,门第之见能消除,那性别之见也不该那般严苛,祖制虽不可违逆,但这世道,又有多少人能真为黎明百姓伸张正义呢?”
见惯了指责她女子之身不该插手公务的,如今听方君然一席话,秦缨欣慰非常,“就凭大人此言,便该你任大理寺少卿之位,有你在大理寺,必定能使天下刑名公允明断。”
旁人得了夸赞,多少要客气笑笑,但方君然只沉沉叹了口气,“方某一己之力微末,也只能尽力而为了。”他又看了一眼秦缨的车架,不解道:“县主此来是为了何事?”
秦缨这才想起来意,忙去问守卫谢星阑下落,得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才道:“这两日与谢大人查办一件案子,今日是来找他的。”
方君然道:“那巧了,下官也是来见谢大人的,县主先请——”
秦缨迈步进门,方君然跟在她身后,始终落后半步,秦缨回头不遮不掩地打量他,又道:“方大人高中时考了几次?”
方君然微敛眉眼道:“秀才考了两次,举人考了两次,探花考了一次。”
秦缨轻嘶一声,“难怪方大人年纪轻轻便被陛下器重,原是少年才子,大人今日来见谢大人,也是为了案子?”
“为卢国公府之案。”
秦缨既然也是查办者,方君然便不做隐瞒,“如今要定案了,还有些许细枝末节要复核,后日便会给卢氏一家判罪。”
秦缨心弦微动,“卢氏一家会是何罪?”
方君然道:“卢炴和卢旭有数条人命在身,是斩刑无疑,其他妻子儿女者则会被连坐,或是流刑或是徒刑,不一而足,皆要等三法司一同审定。”
秦缨见过《周律》,知道如今司刑多有连坐,而这律法沿袭了百多年,绝非一人之力可改,但她仍然忍不住道:“方大人以为连坐之刑如何?”
方君然眼露疑惑,似乎不解她为何有此问,秦缨见他表情便知他对《周律》根深蒂固从未质疑,她便道:“就比如此番卢氏之案,审下来现卢夫人和卢世子并不知情,她们被贬为庶民是应当,但被施以重惩,会否不公?”
方君然眉眼微肃,“但县主可曾想过,卢国公府世袭爵位,夫人和世子享受了尊荣多年,但她们的夫君和父亲,却在靠着世袭的尊荣在残害百姓后一手遮天,枉顾法纪,若卢炴和卢旭杀人之后便被揭,她们早在十年前便无尊荣可言,这十年的荣华富贵,是他们不该得的,只凭这一点,他们也该受到惩治,何况卢国公与其兄弟罪大恶极,为了不令其他人效仿,也该治重罪,否则如何平民愤?”
秦缨乍听之下,只觉方君然此言也有些道理,正待接话之时,方君然骤然看向了她前方,“谢大人——”
秦缨收回目光,一眼看到谢星阑得了消息,正站在不远处候着,看见她和方君然同来,他似乎也有些疑惑,秦缨便加快步伐,走近道:“刚到衙门外,碰见了方大人。”
方君然从袖中拿出一卷文书,“后日要审定卢氏之案,这是这几日核验下来,还有需要金吾卫解释之处——”……
方君然从袖中拿出一卷文书,“后日要审定卢氏之案,这是这几日核验下来,还有需要金吾卫解释之处——”
扫了一眼秦缨,方君然道:“谢大人如今又有案在身,那便叫下属处置,今日之内命人送去大理寺便可,我就不在此等着了。”
谢星阑接过文书,“方大人放心,会尽早送去。”
方君然得了此言,又利落道:“不知韩钦使可在?我有别的案子要与他商议一二。”
谢星阑便道:“在西边衙门,谢坚,送方大人过去。”
谢坚应声带路,方君然对秦缨拱了拱手,秦缨牵唇,“方大人好走——”
方君然转身离去,待已走出十多步,秦缨目光还落在方君然身上,谢星阑在旁微微眯眸,“你何时与方君然如此熟络了?”
秦缨视线一转看向谢星阑,“不算熟络,只是刚才碰到了,中秋宫宴多亏他进言我才被封了司案使,自然要道谢的,这个方大人不苟言笑,倒有些意思。”
谢星阑“嗯”了一声,“是有些意思,他就差将‘铁面无私’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