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想过帮扶家中。
有些女子若是攀了高枝,总想着贴补家中,想方设法地给父兄讨个差,带着一家子鸡犬升天。
可容锦记恨着父亲将她送入黎王府,毫无提携之意,惦记着的只有那个亲妹妹。
爱恨都明明白白。
她更没想过讨要名分。
谁都知道“外室”这个名头不好,沈裕自己虽没亲历过,但总听过、见过,知道旁的朝臣的外室、姬妾都千方百计地想要正经名分,还为此生出过事端。
方才容锦神色黯然,沈裕还以为她也会如此,却不料竟半句都没提。
世人要么求名要么求利,故而极好拿捏,可容锦却仿佛无欲无求,倒让沈裕有些茫然了。
烈日高悬,盛夏的日光总是格外刺眼。
容锦踏出门槛,只觉着头晕目眩,及时扶着廊下的柱子,才稳住了身形。
“这是怎么了?”颜青漪端详着容锦的面色,递了个小小的白瓷瓶过去。
这瓶子里盛的是薄荷叶、藿香叶提炼出来的药汁,味道格外刺鼻,但余味清凉,有消暑之效。
容锦凑近吸了口,有气无力地道了声谢。
近日无雨,烈日之下,竹林的翠色仿佛都没往日那般鲜亮了。
颜青漪拂去落在肩上的一片叶子,迟疑道:“你与沈相……”
她少有这般欲言又止的时候,容锦无奈地苦笑了声,也不知道自己与沈裕之间的这烂账应该从何说起。
想了想,最后能说的也唯有一句:“青漪姐,我要陪他种蛊。”
颜青漪停住脚步,回头看她,语气格外凝重:“你可想好了?”
容锦仰头看天,日光透过层叠的竹叶洒下,在白瓷般的肌肤上映出斑驳的影子。她带着笑意,轻声道:“想好了。”
她并没多提此事,话锋一转:“青漪姐,我想请你帮个忙……”
她想把容绮托付给颜青漪。
在自小到大这十几年见过的女子之中,容锦羡慕的不是继母念叨了无数次的、那位得了黎王宠爱后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人,也不是邻里提起来人人艳羡,嫁了进士后又生了龙凤胎的邻家姐姐,而是颜青漪。
哪怕与颜青漪的往来并不多,但总想着,若是能如她那般厉害,有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就好了,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
只可惜眼下看来,一时半会儿怕是不能。
所以她希望容绮能离开那个早已不是安身之地的家,不受到任何束缚,自由自在的。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颜青漪没怎么犹豫便应下,“正巧我那原本帮着晒药材、记账的小徒弟告假回乡去了,小绮若是过去,倒也省得我费心另找人手。”
容锦脸上的笑意真切许多:“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