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田建也有自己迫在眉睫的困扰,或者说是硬伤。
第一个硬伤就是年龄。
主少国疑,不只是一个史书上的托词。
年幼的君主就意味着不确定性,不确定能否顺利成年、不确定能否顺利亲政,太多的不确定足以让想要施展才华的才智之士望而却步。
第二个硬伤就是其母。
君王后是个人杰,这一点张良也承认,即便对方是一介女流,但能够治理一国不出差错,也足以显示其杰出的才干了。
但女性掌国,总有一个随之而来的恶果——外戚。
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势力稳固,以抗衡士族势力,根基不深的女性别无他法,只能依靠娘家人。
君王后的娘家人是谁?丞相后胜。
能够顺利拔除各国潜伏的昭国暗探,张良当然对后胜所受的贿赂心中有数。这样巨额的贿赂,绝不可能只是为了交好。
后胜在暗中出卖了多少齐国的利益?
就连张良都无法估算。
此时的田建声威触底,更是只能蛰伏起来等待亲政,此前绝无可能成为己方的助力。
张良只能依依不舍地从眼前棋盘上又拔掉了一颗棋子。
至于燕国。
燕国从来就没能上过张良的棋盘。
张良的视线下移,落到了长江以南。
楚国此次动乱虽然看似只涉及数万私兵,然而性质太过恶劣。
虽然作为新党领袖的屈氏,或者说屈原威望隆重不可轻动,又有黄歇手握大军,看似楚王不能做出雷霆反应。
但有与昭国盟约在前,如今安邑之战落幕,昭国如日中天,天下莫敢当之。熊槐完全可以借着此前盟会所提的,与燕国共讨齐国。
如此一来,楚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从西线黄歇和屈匄的手上将军权收回。
再狠一点,熊槐甚至可以命屈原出使昭国,借刀杀人。
这点政治上的小手段,以熊槐稳坐王位数十年的经验,如何都做得到。即便熊槐想不到,还有个靳尚在。
想了想,张良却并未将最后一颗棋子放回,只轻轻握在了左手中摩挲。
说起靳尚,此人之前在张良心中不过只是一个善于在君王面前阿谀的狂士而已,却不想居然也是此次破去他所设之局的关键人物之一。
另一个关键人物,自然就是自己那个小师弟了。
军机处?
张良笑了笑,倒是个有趣的创意。
张良从棋盒中又捻出一子,连着左手的那颗旧棋,共同在空荡荡的棋盘上重新落下。
上一局,就姑且算是你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