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冷淡淡:“朕为帝王,连太子都不能自择,也未觉‘辱之’。”
那段时间舅舅实是宵衣旰食,之后还大病了一场。他命奉御出宫诊脉,得到回话是,太尉完全是累病的。
李勣拜过起身,这才抬头看皇帝,刚想开口,忽然见皇帝身后帘中,走出一宫装丽人,他又连忙垂首。
且说,当年凌烟阁的消息,还是长孙无忌私下透漏给他的。
世事难料,无外如此。
门外夏末的风,吹入立政殿。
皇帝颔首;“是,只为司空一人重绘。”
惟公而已!
皇帝赐图后,倒是如常散朝,很快离开了太极殿。
媚娘凝神想了片刻:“若是有此恩典,皇帝不如再恩上加恩,可亲笔序之。”
方才虽只有寥寥几句,李勣却也听出了这位武宸妃言谈自如,语气坚然,毫无寻常后宫妃嫔见了朝臣的避让与涩然。
树上只偶然传来两声有气无力的蝉鸣。
“辱?”
姜沃和崔朝正在袁天罡屋中喝茶——
长孙无忌闻言,脸上尽是失望之色:“果然还是为了此事。陛下,经今日之事,臣越发觉得去岁请立太子,实无悔也!”
他想起父皇驾崩后,自己居丧不能理政的数月。
凌烟阁如今悬着二十四张功臣图,皇帝却只为司空一人重绘——哪怕过世的功臣不算,如今在世的也还有尉迟敬德、唐俭几人,最要紧的是,凌烟阁第一图,太尉长孙无忌也还在呢。
人、事皆已非啊。
他正在想着,就听武宸妃开口道:“当年高祖驾崩,先父因悼成疾,呕血病逝。后蒙先帝恩典,赐灵还乡。又委彼时为并州大都督的英国公监理丧事。”
*
褚遂良忍不住在旁轻劝一声:“太尉……”满朝文武皆在,闹起来可不好看。
皇帝让他见到武宸妃,提起旧年事,便是一种无言的表态。
“陛下今日任情纵性之举,实令臣失望。”
“司空不必多礼。”
李勣边陪站,边在心中拟谢恩的腹稿。
“还有很多啊。”
皇帝情绪倒是没有什么大的波动,只是冷淡道:“太尉自无悔也。朕已问过多次了。”
走在路上,李勣不由想起当年,他忐忑于能不能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旧事。
更遍传朝臣以观。
但……只要看一看长孙太尉那张从未见过的黑脸,他们又觉得,倒是也轮不上他们先为自己鸣不平。
姜沃还未及问陛下去凌烟阁做什么,就睡着了。
皇帝命将作大监阎立本单独为他重绘凌烟阁画像,并亲笔做序,当朝赐之。
这就直接算在他头上了?
“到时,朕亲为图序之。”
一晃十年过去了。
“陛下偏宠私爱以废国礼,若是去岁未立太子,只怕今朝代王就是太子了。武氏出身旧事,难道还要臣再提醒陛下吗!”
只是低头,于昏暗中,安静望着她的睡颜。
言罢告退,转身而去。
“朕已令阎立本作此图。”
李治早想过这一日,但见舅舅真正站在跟前,面上是压不住的愤怒与失望时,他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接下来朝中风浪,必多与武宸妃相连。
皇帝以此为理由,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长孙太尉确实也不能提刀上阵,再给自己弄张武将图来。
李勣:……
凌烟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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