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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崩长孙无忌皇帝伤透我心(第4页)

“太尉此言过重了。”

有德行可仰赖的旧臣——

忽然觉得背后一凉似的,回神果然见长孙无忌终于动了,正转头望着他。

之前朝臣们也知道,陛下要求将作监专门为英国公重绘凌烟阁图,彼时长孙太尉便有些不快。

李勣忙还礼。

但朝臣们都站着没走——不是不想走,而是该起头离开的宰辅们都没动,大家只好陪站。

帘子微动,媚娘自帘后走出,将手轻轻按在皇帝肩上:“陛下勿伤心。”

“陛下,实在是知道怎么气人的。”姜沃无限感慨了一句。

“臣失礼。”

又不由感慨:说来真是巧。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长孙无忌打断:“陛下所说,是李懋功那奉上之臣!”

“朕亦曾以太尉为心上最重之臣。”皇帝抬眼看着眼前因愤怒,而显得面色极差的长孙无忌,看到他比十多年前多许多的白发,忽然有些心软。

而且,皇帝明显是选中了这位武宸妃。

当年他正代晋王做并州做大都督,经手料理了应国公武士彟的丧事——当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不过领了差事做完就完了。

姜沃展开方才默写下来的《图序》,开始有感情的念诵——模仿的还是皇帝在朝上对英国公说话的倚重信赖语调。

长孙无忌沉声道:“陛下,臣不知这些年有何大过,请陛下明示,不必以此辱之。”

长孙无忌道:“先帝若在,陛下不至于此,臣也不至于此。”

哪里能料到二十年后,晋王登基为帝,而当年应国公之女,已然是武宸妃,当面与他道谢。

那长孙太尉算什么?

媚娘很敏锐抓住了重点道:“只为司空一人重绘?”

“好,好一个茂德旧臣,惟公而已!”

与今日比起来,‘宸妃’事时长孙无忌的不悦,真的只能是毛毛雨了。

只听皇帝道:“武宸妃之父,与司空亦是旧交。”

“故知则哲之明,所寄斯重……”往后就都是赞美李勣大将军人品贵重,忠心耿耿之语。

“朕有意为司空重绘凌烟阁之图,今日就特意再去看了看。”

皇帝将面前整理过的锦盒关上:“好。”

长孙无忌也并未高声,只是走过李勣身旁时,冷声说了一句“李懋功,先帝托付社稷于少主,嘱你我等旧臣辅之保之。这几年你却只奉及上意,私己畏祸,几无一忠言谏之。堪为顾命否?”

“朕今日还与子梧一起去了凌烟阁。”

若说太尉原本只有些不快,那么今日英国公凌烟阁新绘、尤其是皇帝做的那篇图序,遍传朝臣之间后,太尉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

“朕以绮纨之岁,先朝特以委公。”姜沃停下来,这说的应当就是皇帝少时,英国公代为并州大都督的旧事。且皇帝还特意加了一句,点名先帝将他托付给李勣大将军,实为托孤之臣。

虽说先帝指明的辅佐之臣,尚在世的还有褚遂良、于志宁等人,他们听了皇帝这句话,也觉得老脸辣辣的,很是不忿:怎么,就李勣一个好人?我们这些年在朝上兢兢业业,都白费了?

该第一个离开的长孙无忌,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刚到立政殿门口,李勣还未开口,就见御前程公公小跑下了台阶,满脸都是笑:“英国公到了,陛下等着您呢。”

于是便有朝臣上书皇帝,为所有凌烟阁功臣重绘此图。

且李勣不同于旁人,他手握兵权,位高权重,对他可不能像对其余朝臣一般训斥。

皇帝放缓了声音:“舅舅,朕以为,忠臣当竭忠事君,而非……”

姜沃不由再次感慨道:“陛下,真的是知道怎么戳人心窝的!”

李勣这倒是也猜错了,太尉并没有只算在他头上,他确实也去找陛下申冤去了。

“今日朝会,散的实在诡异。”

媚娘奇道:“陛下怎么忽然想起去那里?”

皇帝才登基,也没有自己一朝的重臣能图形凌烟阁。

英国公李勣穿过虔化门,来到立政殿谢恩——

他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果然——

只得如此了。

“陛下今日竟然以臣忠言逆耳而责之,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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