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一直在看于相——他应当是有些后悔自己今日到了立政殿。有些想要脱身之意。”
“其所虑者,应当是今日已经深罪于陛下,不可回转。”
在于相心中,若是已经将陛下开罪完了,那他就只能继续跟着长孙无忌了——否则把两边都得罪死了,他还怎么活。
可若是皇帝这边,还有希望呢?
“大将军,我觉得可以一试。”
哪怕于志宁不是什么可以团结的力量,但少一份反对的阻力也好啊。
若换个人来说‘看’于志宁,李勣未必肯信。
他是个将领,从来最信自己基于现实做出的判断。
但若是眼前这位太史令说的‘看’,想到她的师门过往,李勣虽不会立刻改变自己的想法,但是愿意如她所言试一下于志宁。
李勣颔首:“我尽快与于相会一会面。”
正好也到了宫道的分岔口,姜沃便与李勣辞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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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朝会之上。
姜沃手持笏板,只有一个感触:刘洎,真不愧是当年敢直接跳到先帝御床上抢飞白书的规则破坏者啊。
杀伤力爆表啊。
姜沃还见许敬宗显然是做好了准备,随时要出来声援的,然而愣是没找着插话的机会。
手里的笏板抬起好几次,又都放下了。
而刘洎甚至不等长孙太尉开口为褚遂良求情。
燕国公府。
姜沃听得酣畅淋漓:果然,还是得上优秀的匹配机制。
再不灵醒的朝臣,也感觉出了朝堂已经变成了壁垒分明的阵营。
长安城。
言下之意:我有罪我干脆认了,褚遂良也必须得罚!
且就算是上了奏疏,皇帝不批复,他们也就罢了,甚至心内还觉得庆幸——正好太尉的面子也给过了,他们也不是没按太尉要求上书,只是皇帝不允罢了。
于志宁望着院中些微雪白积雪,眼前却想起立政殿那片触目惊心的赤红,与滚到自己靴旁的朱笔。
永徽五年,正月十二。
正月初五。
“但你如今举目四望,朝上岂不都是你长孙无忌的人?”
“褚遂良!先帝托孤之语称‘汉武寄霍光’是信重臣下,但你口出此语,便是僭越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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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没错,先帝当年乐于纳谏,愿闻愆失,哪怕魏相当面穷诘也能包容。”
偌大府邸,数代家族。
但,刘洎对于褚遂良,那绝对是恨得刻骨铭心。
刘洎叩首道:“陛下,圣人有言: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
自皇帝登基后,太尉一脉应当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简直是杀疯了。
不等褚遂良答话,又道:“不,这话也错了。先帝在时你也不敢如此!不过欺陛下年少新君罢了!”
三日连上三道奏疏,皇帝依旧不理不睬。
“还望陛下以臣,以褚遂良为例,重惩此罪,严明正法,以警示朝堂诸臣。臣甘领其罪,虽死不悔。”
褚遂良已于年前奉旨出京,同上峰刘洎一同往爱州付任去了,连年也没有能在京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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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五年的元日大朝会,氛围颇为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