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能插上话的李勣和于志宁,似乎都被刘洎惊到了一样,一言不发。
于是都未怎么辩解自己当年被诬告之事,只抓住褚遂良这句‘霍光’不放——当年你褚遂良以此于先帝前告发于我,道我悖逆谋乱,今日自领此罪!
大多数臣子,就像丛林中大部分的小兽一般,躲避起这场狂风骤雨——虽依旧不敢站在太尉的对立面,但也不会再如从前一样,太尉进言上书,他们纷纷跟上生怕落后。
七年前,他可是门下省侍中,是审天下诏令的宰辅,在先帝一朝原本会大有可为。
于志宁难以入眠,扶仗而起,立于冬日院中。
从此后,他就是褚遂良的上峰了。
“听闻太尉曾与陛下道,君御天下当如先帝般虚心纳谏?”
至于长孙无忌和褚遂良想拿先帝遗命回之,对刘洎而言并无用,谁没听过先帝之言,受过先帝嘱托啊!
“如此前后不一,你也有颜面再谏陛下?”
恩加从一品‘开府仪同三司’散阶。
姜沃大开眼界:真的是,极限一换一。
结果褚遂良一句话,害的他蹲在穷乡僻壤的清水做了七年县丞。
刘洎还抽空对上头的皇帝行了个礼:“陛下是当效仿先帝。”
然后与皇帝行礼道:“臣之罪,正在于言。”
皇帝一锤定音:“刘卿所言极是。朝不可无规度。”
刘洎立刻应下:“罪臣谢恩领命!”
又想起年前与自己有过片刻私谈的英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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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长孙无忌要说话,刘洎再次打断:“臣亦请陛下降罪。”
比起去岁,又少了数人。
直接不顾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柳奭收监于大理寺。
“贞观十九年,先帝亲征高句丽,令时为太子的陛下于定州监国。”
褚遂良言必称先帝言行,如今终于叫刘洎的‘先帝旧例’堵的说不出话来了。
皇帝颔首道:“刘卿虽亦有言语之罪,但一来当年高句丽之言,为褚遂良诬告,二来,卿已然做了七年清水县丞。”
刘洎提起旧事,也很是懊悔,自己这一生啊,真的毁在一张嘴上了。
韩瑗贬振州。
刘洎早就深知,当今陛下是不会重用他的。
他长叹一声。
“且当年你既力劝先帝我心不轨,不能留之,今日为何又要保褚遂良?”
大概是这一场廷辩听得实在舒心,皇帝面色上看不出一点昨日的怒气和病容了。
姜沃对着舆图查了下:韩侍中去了三亚啊。
皇帝正在对着朝臣名册,勾选可奉诏入宫,列席元宵灯会的朝臣。
皇帝搁下朱笔。
韩瑗下一道奏疏便是‘上表辞官请归乡野’。
“当年事便如今日事!”
先帝朝时,他是黎阳县公,当今登基因辅政之臣,晋为燕国公。
因而,年后上书为褚遂良求情的朝臣寥寥无几。
朕在朝上,曾经觉得孤立无援。
此时再见褚遂良,于刘洎来说,一定要褚遂良体会一下他的痛苦。
刘洎都不等长孙太尉说完,直接干脆利落打断:“是,我确是罪臣。”
然后转头就厉色对长孙无忌道:“但你长孙无忌也不是魏相!”
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