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瑛转而提起另一件事:“你昨天发现我的袖子不对劲了,对不对?”
秋瑜承认:“对。”
橘猫有些怕吕瑛,他挣开秋瑜的手,跳地上一溜烟跑了,院里的桂花树盛开,米黄色的小花落下,香气浓郁。
秋瑜把落到吕瑛头上的小花摘下,吕瑛伸手,他便将这朵小花放在孩子手上。
吕瑛:“那你知道我袖子里藏了什么吗?”
秋瑜:“摸起来像是手指。”
吕瑛:“对,左手小指。”
秋瑜一时不知该感叹这孩子好强,还是该吐槽红叔作为教主居然被六岁的徒弟物理剁手。
说来昨天正好十一月十一日,红叔也算提前五百年过双十一了……
“就算是师傅,也没有不经孩子同意就把人劫走的,在这件事上,你没错。”秋瑜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还见过把人贩子反过来卖掉的未成年少女呢,那位少女上新闻的时候,全网可是一片点赞的。
吕瑛低头看着那朵小桂花:“既是无错,为何你要帮我瞒着大家呢?”
秋瑜又捡了一朵小花放他掌心。
“在这世上,儿子反抗父亲、学生反抗老师、妻子反抗丈夫,不管缘由是什么,错的肯定是前者,你无错,但人言可畏。”
吕瑛抬眼看着秋瑜,秋瑜和他不一样,吕瑛长得柔和,看起来像棉花、糖果、云朵一样,无论做什么都是柔软无害的模样,秋瑜却有张冷郁的脸,不笑时就像阴雨中的兽,加上生得高大,是很有威胁性的。
高大的少年垂着眼眸,为吕瑛捡了满满一捧花,抱着他去荡秋千,吕瑛有种被当小孩子疼爱的感觉,明明这个人也只比他大两岁。
秋瑜推着他,秋千越荡越高,耳边是风声,玩够了就到亭子里,看秋瑜用小炉子给他煮甜甜的奶茶。
小朋友有点遗憾:“可惜我回家以后,就没人给我煮这么好喝的茶了。”
秋瑜:“我给你做茶包吧。”
秋瑜找来纱布,将茶叶放进去,然后拿针线封口,他的针线活意外的不错。
“一时做不完,而且你的茶包里不能加太多茶叶,免得喝了以后影响睡眠,最好加一些补气血的药材,算了,等做好了我给你送琼崖岛去。”
进了滨州便是进入吕家的势力范围,他们家有造得极为精良的军用级大船,船只用刷了桐油的木头造好,船头裹着铁皮,沉默立于水上,如无声的巨兽。
天气有些阴,乌云黑沉沉的压着,秋瑜觉得这天气不安全,便劝吕家母子:“吕阿姨,要不你们再留几日?”
吕晓璇和吕瑛一起摇头,吕晓璇说:“没事,我和瑛瑛都在船上,有风浪也避得开。”
她俯身小声说:“我也是来了以后才知道,吕家人天生对气候敏感,从祖辈开始,我们就能感到海上何处有风雨,瑛瑛这方面的天赋格外出众,他说现在出海,路上还能省点时间。”
吕瑛的外祖吕房在废了吕瑛的武功后,依然自信自家外孙以后能顺利继承执掌家业,便是因为吕家人在海上的势力本就不是靠本人的武功建立的,而是比武功更加神秘伟大的海洋。
秋瑜瞪大眼睛:“还有这种金手指?”
吕晓璇忍笑:“世上总有些奇人异士,你不也挺特别的,八岁长这么老高。”
秋瑜突然就明白禹武宗为何海战无敌了。
在这个没有天气预报的年代,瑛哥在海上怕不是和刘秀一样的气象之子……
吕瑛则已跑上大船,他蹲下,拍了拍甲板:“九幽,是你来接我啊。”
九幽是吕房在外孙四岁生日时送他的礼物,吕瑛离开琼崖岛前最爱乘九幽四处航行,玩得最开心时曾一个月不回岛,回家后被外祖扔祠堂里,当着列祖列宗的面骂了一晚上。
水手们都是随九幽一起被赠予吕瑛的,吕瑛是船长,他的副手则是一个叫丰收的男人,他是渔夫出身,和他10岁的儿子芋头一样,都是又黑又壮的模样。
海风越来越大,整个港口只有竖吕家旗帜的船出航,玄黑的旗帜于冰冷湿润的风中飞舞,大船前行的姿态如秦湛瑛决心为这个国家建立海洋霸权时一样无畏,只因他生来就是大海拥抱的孩子。
年幼的君主穿戴雨披站在船头,伸手用皮肤感受气流。
“芋头,左满舵,拉开船帆,快来风了,借着这阵风浪,我们很快就能到琼崖岛。”
琼崖岛,海风吹得椰树的身躯歪斜,身穿白衣的男人坐在一处石屋中,端着一盏碧绿的茶水,轻轻吹着白色雾气,抿了一口。
管家忧虑:“老爷,风这么大,少主和孙少爷会今日出航吗?”
吕房说:“海飞奴喜欢在有风雨的时候出航,有海浪载着,他什么地方都去的。”
吕瑛的乳名是吕房在他出生时取的,飞奴是鸽子的雅称,海飞奴的意思便是海上飞翔的小鸽子。
他们没有等多久,地平线上便出现了九幽的身影,且航行的速度极为惊人。
这么快的船本是不好入港的,怕会撞坏其余船只,但九幽没有减速的意思,见九幽被风浪带着,精准得从礁石与船只间穿过,带起的浪把最大的船推开,自己停在最好的船位上。
管家嘴角抽搐:“看来今日是孙少爷亲自掌舵。”
孙少爷又把老爷的船位抢了。
吕房披上雨披,举着伞柄极粗、由带鳞鱼皮制的大伞向外走去,凌厉俊美的面孔与吕晓璇有七分像,深厚的内力使他瞧着只有三十出头的模样。
“不是他掌舵,谁会在这种日子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