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珩闻言,当即脸色骤变,皱眉问道:“怎么会出车祸?是什么时候的事?”
路清珩是恨过沈韫仪的,但理由却和林昊远先前猜想的任何一个都无关。
路清珩是知道沈韫仪家里关系错综复杂的,也知道沈韫仪的父母,姑姑都死于家族争斗,她的处境亦是非常凶险。
因此,他从来没有怪过沈韫仪抛下他和孩子。
甚至当初沈韫仪分手时,那样的决绝对他极尽侮辱,将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他攒了许久的钱给她买的东西当着他的面丢下山崖,他也没有恨过沈韫仪,因为他知道这是沈韫仪切断他们之间所有联系,切断他纠缠,把他从她身边赶走的方式。
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不论是他还是路煦阳对沈韫仪而言都是一种拖累。
沈家本来就够乱的了,若再把他加上,把他的渣爹继母牵扯进来,就更是一场好戏了。
在沈家那种豺狼虎豹环伺的情况下,沈韫仪是不能有软肋的。
他恨得从来都是沈韫仪思虑得那么周全,却从来没有想过与他商议,根本不给他一点危难关头守在她身边,与她共度难关的机会。
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他留。
只要沈韫仪一句话,就算不能陪在她身边,要眼睁睁看着她和别人订婚——
他会等她的。
不管多少年,他都会等。
可是没有……
沈韫仪用了那样的方式将他赶走:“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不会让你和这孩子影响到我的未来。”
“你们给我滚!”
“离我越远越好,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在那一刻,路清珩就知道沈韫仪没有抛弃路煦阳,却选择了抛弃他。
在关于沈韫仪所有有关未来的计划和设定里,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这才是路清珩最恨这个女人的。
可这点星恨意,在他得知沈韫仪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出过车祸,差一点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死去时,就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路清珩胸膛剧烈起伏,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当时伤得很重吗?会不会很痛?”
他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了。
熟悉路清珩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天才,也是个性格孤僻的怪胎,他好像绝大多数时候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把其他所有的人或物都看做死的,毫不关心也毫不在意。
林昊远更是惊呆了,他完全没想到路清珩居然这么有老同学爱,还会关心沈韫仪过去车祸的状况。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路清珩可都没关心过他呢?
而“痛不痛”这个话题,对于沈韫仪来说有些太过亲昵和私密了,她从父母过世以后,就变得极为要强了,从未喊过累和痛,除了她姑姑沈佳慧也不会有人再问她这个问题。
听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这样问,沈韫仪瞬间浑身不自在起来。但她面上却还是笑着,云淡风轻地开起了玩笑:“大概是五年前吧,痛不痛呢?我不记得了,不过我这个人命还挺硬的,不知道多少次在生死间徘徊,硬是没出一点儿事,还把要害我的人都送走了……”
看到沈韫仪笑得爽朗灿烂的样子,路清珩就知道这个女人又在撒谎。
这么重的伤,还失去了部分记忆,怎么可能不痛呢?
她总是这么逞强,不肯示弱半分……
“不过,不是这件事,我还不知道人出了车祸,原来真的是有可能会失忆的。我之前还以为失忆这种事都是电视剧里演的呢?”沈韫仪大咧咧拿自己失忆开起了玩笑,倒了杯酒正要一饮而尽。
路清珩却一把从她手里,夺过了酒杯:“别喝酒了,女孩子还是喝点饮料吧。”
他们聊着聊着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落座,路清珩刚好坐在了沈韫仪旁边。
看着路清珩的动作,在场所有人均是一讶。
沈韫仪亦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在成为沈总以后,她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用女孩子来形容她了。
“a1ston这是瞧不起我?”沈韫仪笑着眨了眨眼睛:“我在酒场上,至今从无败绩。放倒了不知多少人,自己却从没醉过呢?”
路清珩深吸了口气,懒得和她争辩,淡声道:“燕京是我的场子,那就当我今晚不想喝酒。烦劳大家都陪我一起喝饮料好了。”
他当然知道沈韫仪很能喝,出身在那样的家庭里,目标又是跟一群男人竞争继承人的位置,在生意场上不能喝,就会是一个明显的短板,而沈韫仪是不会允许自己有短板存在的。
路清珩至今还记得,沈韫仪大学时候为了谈生意和人喝酒喝到胃穿孔,半夜去医院的事。
用沈韫仪的话来说,她可以允许自己胃穿孔,却不允许自己醉……
因为醉了,指不定就要被什么人给算计了。
路清珩眼下在燕京,俨然成了一方人物,他这么说自然没有人反驳。所有人都乖乖舍弃了圈子里喝酒谈生意的陋习,开始喝饮料了。
因为有林昊远和萧庭轩两个社交牛逼症暖场子,沈韫仪也算是个八面玲珑的,整场饭局吃下来异常和谐。
路清珩延续了他一如既往的缄默寡言。
直到饭局快散场的时候,他才突然问沈韫仪:“沈小姐住哪里?”
“云溪路的翡翠酒店。”沈韫仪倒也不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