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笺问:“姑娘走的时候,身旁还有别人吗。”
“没有啊。”
“她神色可有异样?”
宋大娘有些纳闷:“也……没啊,姑娘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很正常啊。”
“她都说了什么,各种细节,你讲给我听。”
“嗯……奴婢回来的时候,迎面便撞上姑娘往外走,当时还纳闷为何姑娘走了后门出来,便问姑娘干什么去,她说是看见后边那片梅林开了花,想要折两枝给高先生。”
宴云笺心念一动:阿眠是自己一个人走的,但应不会这么简单,若仅仅只是为了折梅,她素来习惯撒娇,应当会叫上自己或大哥。她会到那里,当不仅仅是临时起意。
“奴婢听了后便说这事交给下人做就是,免得磕了碰了,伤着姑娘。想要去叫小兰,但姑娘拦了不许,说以往也都是她亲手折的,这倒是一份心意,对高先生而言也应当。只不过看姑娘身量单薄娇弱,总觉得不放心,便提议叫上您或大公子一起。”
宴云笺眼皮轻掀,静静望着她。
“姑娘说,您和大公子都忙着正事,不好拿这些事打扰你们,自己去便可。奴婢本想陪姑娘走一趟,只是姑娘过后还要去……”
她说着说着忽然声音弱下去了,目光微闪像是后知后觉什么。
宴云笺看的分明,静声道:“先将事情复述完。”
宋大娘舔了下嘴唇,语加快将话说完:“姑娘说她过后要去成章郡主家与陶小姐说说话,不会那么快回来,奴婢就没再多说就回来了……现在想来总感觉是……总感觉是姑娘她想一个人出去……”
她有些不安,“二公子,姑娘不会有危险吧?”
宴云笺问:“你可看见当时阿眠手中拿了什么东西?”
“这……没有,没拿东西。”
阿眠对宋大娘说谎了,她与成章郡主家的陶姑娘交情并不很深,谈不上闺中密友,若登门拜访,绝不会空手。
她定要一个人出去——是受了何人引诱?
舌根下隐隐有层血腥味泛出,宴云笺没再问什么:“你先下去吧。”
宋大娘犹豫了一下没走:“二公子,姑娘好好的,怎么忽然一个人跑出去呢?可是闹了脾气?”不会啊,姑娘那般好性的人,一向乖巧懂事的,“姑娘年纪小,别是看了什么话本贪玩才一个人出去,这外面终究不安全,公子,您定要早些将姑娘找回来啊……”
宴云笺静了下:“知道。一会便将她带回来。”
凌枫秋看一眼宴云笺,温和有礼地带宋大娘下去了。
宴云笺转身望着这片梅林,目光有些空远,脑中的思绪却转的极快。
——如果只是阿眠不在家中,自己出去折花也好贪玩也罢,他也不会如此忧惧。重要的是,府中兵防出了纰漏,有一段时间,是无人值守的状态。
甚至,对方还以暴露了一个内鬼为
代价。
这样的情状,若说阿眠只是恰巧这个时候从无人看守的后门出去,他实在无法相信。
宴云笺沉眸,目光扫过——这里脚印杂乱,时时刻刻都有人经过,除了能看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剩下的行路痕迹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片刻后,他单膝跪地,从一处泥泞脚印中捡出一片血红色的花朵残片。
鸳红绛。在东南,这并不是一个常见的花。
……
城东有个偏宅,据说里面住了一个怪人,侍弄满院的花草,却从不踏出家宅一步。
出到潞州时,这些多多少少会听见,但却没太多关注,唯一留意的是那园中花草中有几味难得的药材,鸳红绛就是其中一味。
宴云笺停在荒凉的宅院门口,院门未关,他沉着眉眼走进去。
寒风萧瑟,卷积起地上的枯叶急向一边归去,他目光向那边偏去一瞬:这里似乎许久无人打理了,这般荒凉。
压着心思,宴云笺眉眼沉静侧耳细听。
二楼有人。
这时候他也毫无慢慢试探的悠闲心思,掌心暗暗积蓄内力,纵身一跃直接攀上外延床边,一个起落便翻进屋。
他目标明确,出手亦狠辣,全然念着一举拿下,掌风凌厉之极。然而,借着几缕浮尘的光线,下一刻才看清对方的面容。
宴云笺心头一震,立刻撤力侧身,汹涌的内力反噬腑脏,他喉头顿时一阵腥甜。
“阿笺哥哥?”破窗而入的动静不小,对方度又快,姜眠回头时候宴云笺已至眼前,她还未感受到有人突然闯入的恐惧便已放下心来,“你怎么会来这里?”
宴云笺没立刻说话,目光缓缓移动打量姜眠——她很好,没受伤,也不见任何惊惧神色。
始终提着的那口气松下来,冷汗骤然遍布了他全身。
他紧抿唇,忽地一把将姜眠箍在怀中,双臂缠绕,死死抱着。!